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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ne思書齋】沸騰的亞馬遜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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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南美洲的亞馬遜河流域仍然給人神秘的感覺,但如果有人說,他在亞馬遜叢林深處發現一條科學上尚未公開描述的沸騰河流,河水滾燙到可以泡茶,動物跌進河裡馬上被煮熟,我會天真到相信嗎?

這是什麼時代了?我們有 Google Earth 耶,怎麼還會有這麼一個世人不知的神奇地方?這就像有人說雪霸國家公園內有一種未曾被描述的哺乳動物一樣啊。因為有 Google Earth,我有女性友人表示,過去在野外做研究時,使用的簡陋浴室沒屋頂原本不是問題,但現在她都會擔心會不會哪天洗澡時,被拍進 Google Earth 裡。

可是讀完安德魯.盧梭(Andrés Ruzo)的《沸騰的河流:亞馬遜叢林的探險與發現》The Boiling River),我驚呆了。我原本以為書名《沸騰的河流》的「沸騰」,是個象徵性的比喻,意思是熱情奔放等等的,看了書介才知「沸騰」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是河水物理性地「沸騰」,居然是我太腦補了!

原來我們那麼自以為是、以為人類早已翻遍、了解了地球上每一吋的土地,但其實我們還未徹底瞭解這個孕育了生命和文明的母親星球,卻早已因為私心而大肆殘害地球……

《沸騰的河流》作者安德魯是位地質學家,從小在秘魯長大時,聽爺爺說亞馬遜叢林深處有條沸騰的河流。他長大後研究的正好是地熱,詢問地質學家和秘魯政府「沸騰河流」在哪時,大家都把他當白痴,他差點放棄。直到有一天家族聚餐,他姑姑說亞馬遜叢林深處不僅有條沸騰的河流,她還趁大豪雨水溫較低時跳下去游過泳。於是,他懇求姑姑帶他去探險。

因為那是條被薩滿巫師保護的聖河,所以他們前往亞馬遜叢林得先拜訪一位薩滿巫師,要得到薩滿巫師的許可,才能研究那條河。安德魯拜見薩滿巫師、真誠地打動了巫師,開始研究那條沸騰的河流,發現那條河真是太神奇了──沸騰的河水既非火山活動加熱的(最近的火山遠在七百公里之外)、也不是石油開採活動造成的;他搜遍網路,最後發現了秘密文獻。

沸騰河流是真的存在的!因為那是條被薩滿巫師保護的聖河,要得到薩滿巫師的許可,才能研究那條河。那條河真是太神奇了──沸騰的河水既非火山活動加熱的、也不是石油開採活動造成的。圖/nationalgeographic

那條沸騰的河流是個科學上首次被描述的特殊地熱現象。研究經費拮据,他先徵召自願者,冒著掉下去被水煮的危險,連續好幾年研究那條長達 6.24 公里、乾季最熱之處高達 94℃ 的沸騰河流。除了地熱研究,他也發現了能適應高溫的微生物。

另一個神奇之處,是薩滿巫師的草藥。安德魯在亞馬遜叢林中,原來被蚊子當作吸到飽大餐,可是在薩滿巫師的作法和草藥薰蒸後,蚊子開始敬他遠之。薩滿巫師表示,叢林接受了安德魯,所以不再排斥他,但我想一定有科學上的解釋。和薩滿巫師的相處,他也得知了許多寶貴的草藥知識,還有和大自然相處的哲學。

在亞馬遜叢林中的這幾年,安德魯一再見識到地方居民、非法牧農、伐木業者、祕魯政府在當地逐利,大肆破壞開發雨林,大片森林永久消失,換來滿目瘡痍的土地。一向被認為邪惡且唯利是圖的石油公司,卻有誘因保護雨林,反而是短視的當地人縰容雨林被破壞。所以,雖然是個大發現,但為了以負責任的態度和做法來公開科學發現,他守密五年;為了保護沸騰的河,他成立了 Boiling River Project

這真的是個令人振奮的故事,原來地球上還有不少地方待人類探索和研究。沸騰的河流對當地人或者某些遊客來說,並不是啥新鮮事,但在科學上仍是片未被探索的處女地。

另外,安德魯的故事也說明:專家學者不總是對的,這世間仍有許多事,需要用實證的精神探尋答案。盡信書不如無書,在資訊發達的時代,我們更容易輕信已發表的知識,然而讀萬卷書,或許仍不如行萬里路,世界比我們所知的還遼闊,何不敞開心胸包容萬物?

本文原刊登於閱讀‧最前線【GENE思書軒】,並同步刊登於The Sky of Ge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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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力女超人的身材跟能力不科學?那是因為你漏看了她科學的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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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譯為「神力女超人」的 Wonder Woman(我比較喜歡神奇女俠這個翻譯啦),前凸後翹的身材與高衩低胸長靴的衣著,看起來很「不科學」,甚至因此備受抗議:才上任兩個月,就在 2016/12 失去了聯合國「為女性賦權」榮譽大使一職。單看外型,神力女超人的確容易被當作是為了取悅男性才設計出來的角色。但身為女性超級英雄始祖,比起其他超級英雄,她的誕生故事實在是科學得很,而且可能是同性婚姻釋憲結果公布後的台灣,最該好好認識的角色。

單看外型,神力女超人的確容易被當作是為了取悅男性才設計出來的角色。但身為女性超級英雄始祖,比起其他超級英雄,她的誕生故事實在是科學得很,是一個很有意義的由來。圖片來源:IMDb

神力女超人背後的心理學家

從《蝙蝠俠大戰超人》這部滿載漫迷跟影迷期望,但最終失速跌落的 DC 超級英雄電影後,眾人「被迫」期待的,不是下一部超人或蝙蝠俠的電影,也不是閃電俠、鋼骨、或更不熟悉的水行俠等正義聯盟成員。讓漫迷及影迷敲碗敲到裂的,是剛上映(而且看來口碑還算正面)的神力女超人(Wonder Woman)。

source:IMDb

神力女超人這個 1941 年 12 月出現的角色,最初由雙人組創作者打造。除了畫家 H.G.彼得(Harry G. Peter)以外,真正賦與她靈魂的則是心理學家威廉.莫爾頓.馬斯頓(William Moulton Marston)。馬斯頓是哈佛大學的心理學博士,他發明了用血管收縮壓來測量情緒的方式,後來更發展成測謊機。說到這,不少朋友大概馬上聯想起神力女超人那可以讓人臣服的真言套索了吧!在神力女超人的早期故事中,時常出現她用真言套索在法庭上讓壞人自白,彷彿是種替代性滿足,因為現實生活中馬斯頓一直想要推銷測謊機給法院,但不斷失敗。

另外他也發明了 DISC 行為測量法的理論基礎。DISC 跟迪斯可或碟子沒有關係,而是代表 Dominance(支配性)、Influence(影響性,原先用的字是 Inducement)、Steadiness(穩定性,原先用的字是 Submission) 與 Compliance(服從性) 四種狀態。這個簡明清楚的測量法後來被廣泛用於招募適合的員工,儘管這可能不是馬斯頓的原意。馬斯頓認為,當人們處在對自己有利的環境,被動的臣服其實是一種自由。男性化的自由概念總是與推翻政府以及暴力有關,相反地,女性化的自由可以是臣服於慈愛的權威,這想法見仁見智,但馬斯頓的意思不是指女性就該臣服,而是認為男性也該體會這種臣服之後的自由以及快樂。

如果你看過《格雷的五十道陰影》,或許會覺得這說法有點眼熟。的確,在神力女超人最初的漫畫故事中,出現許多「控制」與「臣服」的劇情,而「綑綁」、「束縛」與這些所帶來的愉悅也頻頻出現。例如神力女超人就說,在天堂島,綑綁是女孩們最常玩的遊戲,而亞馬遜人對待犯人的方式,也不是把他們關進牢裡,而是替她們穿上神奇的維納斯束腰(Venus Girdle)。只要穿上,犯人就會心滿意足地臣服。馬斯頓還曾說過:「給他們(指男性)一個魅力十足,同時比他們更強大的女性,讓他們得以臣服,他們就會驕傲且心甘情願地成為她的奴隸!」我必須要說,這還真打動了我……(啊啊啊啊啊啊)

在神力女超人最初的漫畫故事中,出現許多「控制」與「臣服」的劇情,而「綑綁」、「束縛」與這些所帶來的愉悅也頻頻出現。例如神力女超人就說,在天堂島,綑綁是女孩們最常玩的遊戲。圖/By comicallyvintage @ tumblr

那這樣一名變態紳士科學家,到底是怎麼進入漫畫產業的咧?事實上,馬斯頓在當時不算是一位成功的科學家,他出過一本書,書名是《Emotions of Normal People》,書中強調各種情慾表現都是很正常的,不要覺得自己怪,在當時的保守氛圍下,其實算是毀了他的職業生涯。馬斯頓起初是在美國大學教書,也是因為出了些事情,丟了工作,就轉去了塔夫茨大學教書。

有一回馬斯頓接受雜誌採訪,他表示「漫畫具有極大的教育潛能」,就是這句話印在雜誌上,讓出版社老闆,同時也是當代漫畫行業締造者 Max Gaines 看到了,便邀請馬斯頓擔任公司的教育顧問,這就成了他加入漫畫行業的契機。而這家公司就是 DC 的前身。

在故事中,神力女超人一開始的設定是被賦予了生命的泥偶,後來的版本中則變成宙斯的女兒。但在神力女超人這個首位超級女英雄角色誕生的背後,真有幾位 hidden figures,其中一位便是馬斯頓的妻子伊麗莎白.霍洛維.馬斯頓(Elizabeth Holloway Marston),且讓我以伊麗莎白稱呼她吧。

神力女超人誕生的背後,有幾位 hidden figures,其中一位便是馬斯頓的妻子伊麗莎白。圖/noblemania

還記得剛剛提到的測謊機嗎?根據他們的兒子所說,其實就是伊麗莎白對馬斯頓說,當她生氣或興奮時,血壓似乎有所上升,這才讓馬斯頓創造了測謊機。你以為伊麗莎白這句話是隨口說說的?那你就錯了,她除了跟先生一樣是心理學家外,更是一位律師,曾任多所大學的講師,大英百科全書的編輯,以及美國最大的人壽保險公司-大都會人壽保險(METlife,Inc)的行政總裁助理。伊麗莎白直到退休前一直保持著職業婦女的身份,在那個年代可是萬中無一。

伊麗莎白曾瀟灑地對媒體揭露,她原本要跟當時還是未婚夫的馬斯頓一起唸哈佛,但是哈佛「那批蠢貨」(她用的詞是「dumb bunnies」)竟然不收女學生,所以她只好改念波士頓大學了。她一直活到 100 歲(1893-1993),在當時 53 歲的馬斯頓於 1947 年因為皮膚癌過世之後,獨力支持著整個大家庭。

馬斯頓除了在構思新的英雄角色過程中,聽取了伊麗莎白許多的建議,更直接以她作為神力女超人的原型。伊麗莎白的生平、智慧、堅毅……各方面都像是活生生的神力女超人,就連馬斯頓在世時無法預見的長壽這點,也神奇地符合了。另外,據傳在馬斯頓過世之後,伊麗莎白還曾主動向 DC 爭取擔任神力女超人的編輯,因為她認為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這個角色。不過可惜後來 DC 沒有答應這個提案,反而交棒給一位其實不喜歡神力女超人這個角色的編輯,搞得神力女超人有一陣子變成追著史蒂夫崔佛示愛的角色。

雖然 DC 的電影不喜歡玩彩蛋,但神力女超人的真實創作故事中還真有個大彩蛋,那就是另一位關鍵女性奧莉芙.拜恩(Olive Byrne)。拜恩同樣對於神力女超人這個角色的誕生有極大貢獻,因為馬斯頓在名義上的妻子雖然只有伊麗莎白,但其實她們一家正是多元成家的經典範例。拜恩跟馬斯頓還有伊麗莎白一直在一起,他們三人的關係有點一言難盡,可以確定的是拜恩是馬斯頓的「另一個女人」,是馬斯頓在塔夫茨大學任教時教的學生。我就不用情婦或小三這些帶有貶意的詞彙了,因為他們三人合組家庭,從各方資料來看似乎和樂融融。至於伊麗莎白跟拜恩兩個人之間,是否也有情愫,就不得而知了,畢竟沒有什麼證據。畢竟當時就多元成家實在是太突破了,所以很長一段時間,這都被當成是家庭內外的秘密,別問,也別說。

圖為馬斯頓一家,左前方這位是 Marjorie Wilkes Huntley,住在閣樓,算是一個有時來有時去的成員(?),其他依序向右是拜恩馬斯頓、奧莉芙馬斯頓、彼得馬斯頓、奧莉芙拜恩、當恩馬斯頓、以及伊莉莎白。圖/By themyskira @ tumblr

兩位女性感情好到什麼程度呢?伊麗莎白生了一男一女,竟然把自己的女兒也命名為奧莉芙。而拜恩生了兩個…嗯…私生子(?),後來都由馬斯頓家合法認養了。伊麗莎白除了賺錢讓四個小孩上大學,更一直在經濟上支持拜恩,兩人被暱稱為「夫人們」(ladies),到哪都在一塊,一直到拜恩逝世。而孩子從小獲得兩個媽媽的愛,似乎也覺得這樣很棒。這樣的家庭環境,不免令人聯想到神力女超人生長在女戰士國度的設定。從外觀上來看,神力女超人的內在、身為職業女性以及黑髮等設定,主要來自伊麗莎白,但其他外型與戴著護腕的設定,則更像是來自於拜恩。下面那張照片中,左邊的就是拜恩,注意啦,她手腕上正帶著一個護腕。

照片左側手上戴著護腕的就是拜恩。圖/By themyskira @ tumblr

神力女超人的設定主要來自伊麗莎白,但戴著護腕的設定,則更像是來自於拜恩(左)。圖/cotyniepowiesz

先前提到,神力女超人喜歡把人綁起來,自己也喜歡被綁,更常被敵人綁,然後掙脫。這些都跟「綁縛與性調教」很有關係。

但吉兒勒波(Jill Lepore)這位哈佛大學美國歷史學教授認為,除此之外,這其實也跟馬斯頓的早期獲得的女權啟蒙,以及後來跟美國女權運動者的關係緊密連在一起。馬斯頓這個人很早就跟女權主義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在他剛進哈佛大學成為大學新鮮人的那年,也就是 1911 年,哈佛大學有個「支持女性參政權男性聯盟」邀請了英國女性參政權運動領導者艾米琳.潘克斯特(Emmeline Pankhurst)到哈佛最大的演講廳演講,不過當時的哈佛大學保守得很,禁止她在校內演講,因為潘克斯特以及她的夥伴在英國倡議時,有把自己用鎖鏈綁起來,擋在唐寧街 10 號,也就是首相官邸的門口的紀錄。「鎖鍊」與「掙脫」的意象,就這麼深植了馬斯頓的心中,也傳給了許多美國女性。

英國女性參政權運動領導者艾米琳.潘克斯特以及她的夥伴在英國倡議時,有把自己用鎖鏈綁起來,擋在唐寧街 10 號,也就是首相官邸的門口的事件。從此以後「鎖鍊」與「掙脫」的意象,就這麼深植了馬斯頓的心中,也傳給了許多美國女性。圖/By Comic Book Resources @ twitter

在美國內戰之後,女權運動人士也常將自已人用鎖鏈綁在一起,就在白宮的門外抗議。而瑪格麗特山額女士(Margaret Sanger),這位美國女權(特別是生育自主權)運動先驅,正巧也是奧莉芙.拜恩的阿姨。拜恩的媽媽艾索拜恩(Ethel Byrne)與山額女士是姐妹,兩人一起成立了計畫生育組織,還打算在布魯克林開第一間生育控制診所,然而就在開幕前幾天被偽裝的女警破獲,艾索拜恩被關,得入獄三十天,然而她開始絕食抗議,表示每天都有許多紐約女性因為不合法墮胎死去,她願意以死來換取其他女性合法墮胎的權利。山額無法忍受艾索受苦,於是跟紐約警方談好條件,承諾艾索拜恩永遠不會再參加生育控制運動,讓她出來。而之後艾索也的確(被迫)沒再參加女權運動,而是改將注意力投注在自己女兒,也就是奧莉芙.拜恩的培育上。她把女兒送去念好大學-塔夫茨大學,噹啷,就在那認識了開始對性與愛有著非傳統想法的馬斯頓博士。

更有意思的是,拜恩在加入這個家庭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是以一位寡婦好友的身份寄居在馬斯頓家,為此還得虛構出一位死於毒氣室的先生,也叫做威廉,想來是這樣不小心叫錯比較不會尷尬,但也代表著這個家庭在創作神奇女超人的同時,更同時活在另一個創造出來的腳本中,而且別忘了,為了組成這個特殊的家庭,他們一邊編織謊言,還一邊發明了測謊機…..

更神奇的是,拜恩在 30 多歲的時候,竟然開始為一本家庭雜誌《Family Circle》 寫文章。內容主要是描述她身為兩個孩子的媽(XD),很辛苦,遇到很多教養問題,於是便定期去諮詢心理學博士馬斯頓,馬斯頓博士就會告訴她該怎麼做。每一篇的專欄都是這樣開展的,文字中有時還帶著曖昧情愫。可說這家庭每一位都非常熱衷於科學傳播呢~

這不是「同志」婚姻,這就是婚姻:神力女超人是不是女同性戀呢?

神力女超人作為一個角色的誕生,跟馬斯頓-伊莉莎白-拜恩三人在心理學的共同鑽研,以及三人共組家庭的特殊「性」,是絕對相關的,了解這些背景資料,也會讓看完電影或準備看的你,對於這個角色更有感覺。但,回到文本來看,很多人其實更好奇神力女超人她本人到底是不是同性戀呢?要回答這個問題,有兩個切入的方式:

第一個方式是以作者意志為主軸,從歷來多位作者的設定來判斷,雖然作者們換了一代又一代,但,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囉。

第二個方式是「作者已死」。事實上,神力女超人的原始作者的確死了,包括馬斯頓、伊麗莎白、拜恩等人到底內心是怎麼想的,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了。即使後續作者不斷演繹神力女超人的故事,創造新的設定,但我們也不一定要通通買帳。

首先,根據歷史學家吉兒勒波的考據,伊麗莎白在大學時最喜歡的書就是古希臘女同性戀詩人莎芙(Sappho)留下來的著作。如果你沒聽過莎芙是誰,也沒唸過她的詩,總該知道「蕾絲邊」(lesbian)這個詞吧~就是來自於莎芙住的萊斯博斯島(Lesbos)啊!再加上古希臘亞馬遜女戰士的傳說也跟女同性戀關係匪淺……在在都顯示神力女超人的初始設定中就有著女同性戀的概念。然而也正是因為如此,弗雷德里克.魏特漢(Fredric Wertham)這位關注媒體效果的著名精神病學家,於 1954 年在他的著作《誘惑無辜》(Seduction of the Innocent)中,強烈抨擊了神力女超人,認為這部漫畫就是在引誘年輕人變成女同性戀,而這是不好的。他也沒放過蝙蝠俠,因為他認為蝙蝠俠跟羅賓就是一對男同性戀。

蝙蝠俠與羅賓。source:IMDb

根據最近幾位演繹過神力女超人的漫畫家跟編劇所說,她的確是女同性戀。這是最合理的設定,不然在一個都是女性的國度活數百年,人人身材都如此曼妙,外貌美如天仙(事實上她們就是沒錯),能幹嘛呢?在 2016 年的一期漫畫中,她替一對女同志證婚。以下是他跟超人的對話:

超人:「我不知道你是同志婚姻的支持者呢。」

神力女超人:「克拉克,我的國家只有女性,對我們來說,這不是『同志』婚姻,這就是婚姻。

神力女超人:「克拉克,我的國家只有女性,對我們來說,這不是『同志』婚姻,這就是婚姻」。圖/By hellyeahsupermanandwonderwoman @ tumblr

不過如果加入她後來在人類世界中的交往故事,神力女超人則更像是雙性戀。她在各個不同故事中交往過、或親暱過的男性包括 Steve Trevor、水行俠(金髮版本)、Trevor Barnes(黑人,髮型類似電影版水行俠)、蝙蝠俠(這真是出乎我意料)、還有超人(瞧這激烈的吻)

神力女超人與超人這樣會不會太閃了點?圖/comicsalliance

不過,超人是氪星人、水行俠是人類跟亞特蘭提斯人的混種,而神力女超人自己則是半神半人,所以與其說神力女超人是異性戀或雙性戀,其實更早已經是跨物種戀情了。

有個很有趣的想法是:她或許是亞馬遜第一個出櫃的異性戀。在亞馬遜,同性戀是預設值,根本無從想像所謂的異性戀或雙性戀,更沒有「異性戀霸權」這種概念。但是神力女超人到了人類世界之後,幾乎只有發展出異性戀戀情,可見她可能是更偏向異性戀。

當然,還有個更科學的說法:那就是亞馬遜人根本是無性戀,因為除非受到難以恢復的傷害,她們長生不老,豐衣足食。在這種前提下,又沒有異性,根本沒有繁殖驅動力的必要,跟水螅差不多。所以神力女超人可能也根本沒有甚麼戀不戀的,只是配合編劇跟漫畫家表演囉(真是不負責任的結論啊~)。

我們或許很難確認神力女超人到底想戀什麼、怎麼戀,但對許多人來說,她肯定是女權運動的代表。她擁有強大的力量,但傾向於用愛,而不是暴力來解決問題。許多漫畫故事中將愛描述為弱點,但神力女超人認為愛才是力量。她讓許多視她為偶像的小女孩找到一個投射的對象,而不再只是被男性英雄角色拯救的標的。她在各個方面都超越其他男性英雄(基本上跟超人一樣強,而且沒有氪石這個弱點)。她強調身體自主,工作自主,承擔責任,掙脫束縛。

We are all Wonder Woman!

事實上,神力女超人近來漸漸成為喜愛科學、技術、數學、工程的女性用來自我標榜的角色。如果你搜尋「Wonder Woman in Science/Tech…」,你會發現神力女超人常被使用作為女性科學與工程社群和活動的名稱,例如「Wonder Woman Tech」就是一間舉辦會展、營隊、教育活動的非營利組織,專注於鼓勵女性在創業、科技、科學等過去長期由男性主導,而女性存在感較薄弱的產業中,挺身而進,提高女性的能見度跟聲量。

這看似是近來才出現的突破,反倒是回歸了神力女超人漫畫的初心。在馬斯頓擔任編輯的 1940 年代,神力女超人的漫畫都加進了「Wonder Women of History」的附錄漫畫,也就是「歷史上的那些神奇女性」。54 期中介紹了 55 位歷史上的女性。其中有 16 位屬於 STEM 領域。包括英國傳奇護士與統計學家佛蘿倫絲.南丁格爾(Florence Nightingale)、美國第一位職業天文學家瑪麗亞.米切爾(Maria Mitchell)、英國皇家天文學會榮譽會員卡羅琳.赫歇爾(Caroline Herschel)、恆星光譜分類開創者安妮.坎農(Annie Jump Cannon)、諾貝爾獎得主瑪麗居里夫人(Marie Curie)、麻省理工學院第一位女教授以及家政學開創者艾倫.絲瓦羅.理查茲(Ellen Swallow Richards)、公共衛生與心理健康改革者,創辦了第一代美國精神病院的桃樂絲德克斯(Dorothea Lynde Dix)、以及開創新英格蘭婦幼醫院,教育出多位知名女醫師的瑪麗薩蘇卡(Marie Elizabeth Zakrzewska)。

在這些附錄漫畫中,刻畫了這些女性科學家如何從小就愛上科學,在追求科學的路上曾遭受到的性別歧視,來自男性同事的惡意對待等,但更重要的是,漫畫中呈現了她們如何應用智慧與堅毅去克服這些困難,而非超能力。

馬斯頓曾在受訪時說:「Frankly, Wonder Woman is psychological propaganda for the new type of woman who should, I believe, rule the world.」(翻譯:「講大白話,神力女超人是用上了心理學的宣傳手段,目的是讓新女性統治世界,我認為理當如此。」)

或許馬斯頓博士、伊麗莎白、以及奧莉芙等人的陽謀,將隨著新一代神力女超人的驚人螢幕魅力而慢慢實現,不管你喜不喜歡,我得說:我好興奮啊~

  • 註:整合多項功能的測謊機原型後來由約翰拉森發明,馬斯頓試圖將產品商業化推銷至市場,但並不成功。許多科學家認為測謊是偽科學,沒有足夠的證據連結說謊與這些測試的生理反應間的關係。目前在司法調查中,測謊需要在嚴格的條件下執行,也不該作為最終判準。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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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圖所說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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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洪廣冀 (臺灣大學地理環境資源學系助理教授)

編按:科技與社會研究學者、任職於巴黎政治學院(Sciences Po Paris)的布魯諾.拉圖(Bruno Latour)教授,於2017/5/17在中央研究院以「新氣候體制:科學、政治與否認」(The New Climatic Regime: Science, Politics and Denial)為題發表演說。本篇為台大地理環境資源系洪廣冀老師於演講過後所寫之心得與見解。

布魯諾.拉圖(Bruno Latour)法國社學學家。攝影:汪正翔

現在是二點四十二分。約莫十二小時前,我被布魯諾.拉圖(Bruno Latour)在中研院的演講深深地震攝了。回想起來,那種「震攝性」並非來自某種被「法喜」穿越全身的滿足感——而是,即便我真的不是很能習慣拉圖的口音,我還是可以感覺到拉圖演說中的幾處大洞:到底拉圖在演講中提及的幾個概念(如人類世、地緣政治、氣候變遷、生態系統中的物質循環)有那些是新的呢?到底這些概念跟川普的崛起與英國的脫歐有什麼關聯呢?到底什麼是拉圖在演講中一再提及的「否定」?

當我盯著拉圖緩慢地總結自然科學家就全球環境變遷的研究發現時,我很難不聯想起之前與環境社會學者 Steven Yearley 的聊天。那時,我問及 Yearley 在 1992 年與哈利.柯林斯(Harry Collins)出版《認識論的膽小鬼》(Epistemological Chicken;發表在安德魯.皮克林(Andrew Pickering)主編的 Science as Practice and Culture)後,這幾年來他對拉圖的行動者網絡理論(Actor–network theory,簡稱ANT)的態度是否有所轉變。沉吟了半晌,Yearley 告訴我,他之前曾針對拉圖的另本名作《自然的政治》(Politics of Nature)撰寫書評。「我還是認為」,Yearley 說,「拉圖談論非人行動者的方式高度仰賴自然科學家的見解,這樣的立場讓他的分析如果不是實證主義式的,就是直覺式的。」我認為這樣的評語頗適合用來形容拉圖於中研院的演講。

即便我不是很欣賞拉圖把台下聽眾當成小朋友的姿態(雖說他很和藹地替學生簽書,也祝我的研究生「生日快樂」,讓我十分歡喜),我還是不相信拉圖晚近就人類世、全球氣候變遷的思考真的如此空洞。我不免會問自己,之所以會覺得拉圖的演說空洞,是不是因為我對拉圖的認識還是侷限在《我們從未現代過》、《科學在行動》、《巴斯德的實驗室》(對此我必須辯解,我畢竟是科學知識社會學的大本營訓練出來的—在取得博士學位之前,我對拉圖與行動者網絡理論實在少得可憐,也從來不覺得這樣的「少」意味著某種學術訓練上的缺陷。我還記得好友對於行動者網絡理論的批評:「拉圖總把世界想成平的」。幾年前的我覺得實在不能同意再多了,現在的我倒挺想翻白眼的—阿不然咧?)

拉圖訪台系列活動的海報。

另外,儘管拉圖的演講是「對公眾開放」,該演講之所以得以「對公眾開放」,仰賴的還是公眾的納稅錢。如果說拉圖的中研院演講其實是要「付費」的,那麼,我下定決心,我一定要從中得到一些東西。於是我開始睡不著了。既然拉圖習慣把他所有的著作都放上網,而且(正如絕大多數的學術工作者一般),每場新演講往往是來自既有演講與研究成果的重新組裝,只要花點工夫,我們不難自行把拉圖演講中的大洞補起來-而不用癡癡地等待他即將於今年七月出版的新書:《面對蓋亞:就新氣候體制的八場演講》(Facing Gaia: Eight Lectures on the New Climatic Regime)。

關鍵區:在生物圈之外殼上的一個點

我想補的一個大洞是「關鍵區」(critical zone)的概念。只要稍微地檢索,不難發現這概念出現在拉圖於 2014 年的《「關鍵區」此概念於地緣政治上的幾處優勢》(some advantages of the notion of “critical zone” for geopolitics)一文,發表在 Procedia Earth and Planetary Science 上。如同「人類世」(anthropocene)概念一般,拉圖認為,「關鍵區」此概念意味著當前研究者在處理「地球之生命維繫系統」時的一處「有趣轉折」,乃至於一種思考「geography」、「geophysics」以及「geopolitics」中的「geo」 到底是什麼意思(在拉圖的中研院演講中,他是以「地質學」-關於「大地之品質」的學問開場)。但在此之前,拉圖要我們重新思考什麼叫做「politics」。拉圖建議我們將 「politics」重新理解為「共同世界的進步組合」(progressive composition of the common world)。

之所以如此地定義政治,拉圖認為理由包括下列數點:首先,這樣的定義意味著沒有什麼「我們只有『一個』地球」、或「我們的『共同』未來」之類的—因為關於這個世界的「共同性」其實是組合出來的(這不難理解,不論是自然科學家還是人文社會科學家還在試著透過各類經驗研究來拼湊出世界的全貌,更不用說「我們共同的未來」往往隱含或明示著一種各類差異完全弭平的想像)。第二,這樣對「politics」的重新定義之所以是「進步」的,理由在於它揭示了一類「前進」的方向,也意味著他是可以開放地—也容許曠日費時地—討論。第三點則牽涉到行動者網絡理論的精髓。當我們把世界的「共同性」視為「politics」運作的結果,拉圖告訴我們,我們就不會把「politics」這檔事視為「眾人的事」,而可以設身處地地思考人與非人間的 「politics」是怎樣一回事。

當「politics」不再被視為眾「人」的事,我們更有機會去設身處地地思考人與非人間的 「politics」是怎樣一回事。圖/By Michael Shaheen @ flickr, CC BY-NC-ND 2.0

緊接著拉圖提出他對「關鍵區」定義:「在生物圈之外殼上的一個點」(a spot on the envelope of the biosphere),而這個「點」可以小至一處花園,大至亞馬遜盆地。拉圖主張,如果說「人類世」這樣的概念強迫我們去思考人類的行為如何改變了地球整體的生態體系,乃至於該如何作為以追求地球上的種種人與非人的未來,關鍵區會是比較適合的研究單位,讓我們可以經驗地思考與作為。如「星球般地思考」顯然是強人所難,且這樣的思考尺度如不是預設了有種大寫的、無內在差異的「人」(Human)是如何改變大寫的、無內在差異的「自然」(Nature),便是預設了自然與社會都是種「系統」。面對全球氣候變遷帶來的挑戰,拉圖強調,我們必須選擇一個在目前科研能力能掌握的時空尺度,進而從事詳實的跨領域研究,從而透過人與非人是透過何種機制形成巨大網絡,而非一味強調「人類」在改變「自然」上的角色,或社會與自然系統是如何互動與自我調控而已。

關鍵區小至一處花園,大至亞馬遜盆地。面對全球氣候變遷帶來的挑戰,拉圖強調,我們必須選擇一個在目前科研能力能掌握的時空尺度,進而從事詳實的跨領域研究,從而透過人與非人是透過何種機制形成巨大網絡。圖/By Amauri Aguiar @ flickr, CC BY-NC-ND 2.0

最後,拉圖解釋他為什麼以「區」(zone)一詞來畫出人類世下(或全球環境變遷)的處境下我們賴以思考與行動的單位。拉圖指出,相較於其他的空間單位,如土地、領域等,「區」這個字比較不容易帶出如下古早的地理學想像:即我們可以關心與賴以行動的空間單位是個邊界清楚、可在二維的地圖上清楚標出位置與邊界的點。這就涉及到拉圖長久以來對傳統地理學的批判。例如,在 1996 年的一篇題為《On Actor-network Theory: A Few Clarifications Plus More Than a Few Complications》的文章中,拉圖寫道,就行動者網絡理論而言,任何透過地理學來定義的「距離」(distance)或「鄰近」(proximity)均是「無用的」(useless)。

事實上,拉圖指出,在以網絡來定義何謂 ANT 所稱的連結時,研究者面對的困難為「地理學的盛行」與「暴政」。事實上,早在其著名的《Give me a laboratory and I will move the world》一文中,拉圖便以巴斯德的實驗室為例,說明行動者網絡是一種無內外、無尺度的拓樸學構造。順著這樣的思路,我認為,拉圖提出「關鍵區」的目的是在澄清「全球挑戰、在地行動」這樣的行動綱領。所謂的「在地行動」,就拉圖而言,完全不意味著我們得在社區、部落、村里等單位中行動,也不代表我們必須「心懷全球」地以具體行動來處理種種與地方生活息息相關的議題。正如拉圖在《我們從未現代過》以及《Politics of Nature》等書中均有提及的,他關心的,還是如何建立一種「物的會議」(Parliament of things),除了讓「人」可在其中暢所欲言,如土壤、大氣、蟲魚鳥獸等「非人」也可有發言權與投票權。

當然拉圖在這裡不是提倡什麼萬物有靈論,他的見解也不能以生態中心論來簡單涵蓋。他還是期待,生物學家、大氣學家、土壤學家、鳥類學家、森林學家等以「非人」為研究對象的科學家們,能確實地為其關注的「非人」代言。一旦如此,拉圖期待,面對全球挑戰,不是人在某個有範圍或邊界的「在地」中行動—相反的,是這個「在地」本身,這個糾纏著種種人與非人元素的網絡本身,就是個足以行動的行動者。

現在是下午六點整。離拉圖的中研院演講已經過了一天。大僧遶境,小僧解經。我現在的心裡充滿了平安喜樂,也期待各位可以一起放下我執。大僧之所以為大僧,還是有其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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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網路霸凌在眼前發生:怎麼發現孩子是加害者?如果是被害者、旁觀者又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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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霸凌與一般霸凌最大的不同,在於網路使用的特性。

所有行為的發生地都是在網路上,所使用的捉弄手段與現實世界也不同(真實世界的狀況可參考電影《聲之形》,以及先前的讀後感:淺談《聲之形》中的霸凌與特殊教育)。網路上所使用的是關於網際網路所延伸出來的方法,如電子郵件、訊息、貼圖、貼文、貼影片、社交軟體(FB、Line、Wechat)等等,再運用惡意手段,將人肉搜索出來的個人資料,反覆、強烈的散布於各種訊息交換場域。因為是網路的關係,一散播出去,就是全世界都知道了,怎麼刪都刪不掉。惡毒的言論、照片、影片只要一經公布,就很難根除(註 1)。

網路霸凌所有的行為都發生在網路上,網路所延伸之處都可能是霸凌的途徑,而且只要被傳播出去,就難以根除。圖/By The home of Fixers on Flickr @ flickr, CC BY-ND 2.0

全世界只要網路盛行的地方,都無可避免的必須接受這樣的惡意。大約百分之 25 的青少年,都曾被網路霸凌過1。台灣也難以避免這些犯罪行為,先前最為知名的新聞事件是藝人楊又穎,因遭網友在特定論壇反覆謾罵,無力承受,最後輕生2

怎麼發現孩子是網路霸凌的加害者?

要怎麼發現孩子可能是網路霸凌的加害者?或許可以先從觀察孩子的行為開始著手:如果發現小孩神色有異,或許可以先暗中觀看孩子的上網行為是否跟平常的行為不太一樣。如果有很大的落差,就要特別小心,並且多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或許可以從以下幾個蛛絲馬跡,去觀察小孩是不是可能正在霸凌他人1:快速轉換不同螢幕或是將上網裝置藏起來;整個晚上都在上網;如果不能上網,會顯得相當煩亂不安;他們拒絕討論在網路上做什麼;擁有多重帳號,或是使用不是屬於自己的帳號。

如果發現孩子是霸凌者,當然需要採取各種行動阻止霸凌再次發生(最可怕的是放任不管,任由烽火連三月,電影《聲之形》就是如此。雪球越滾越大,往後要處理,就只能感嘆千金難買早知道)。霸凌者通常不擅長與人來往,也不容易結交朋友。對於分享、關懷他人的能力較為缺乏。大人可以試著從這邊著手,協助孩子發展這些能力。讓小孩在學習的過程,獲得新生的能力。他們可以獲取新的友誼,接觸到更多有建設性的活動,如各式各樣的戶外活動、生活樂趣,就不會一天到晚沈浸於網路上與他人對抗3

如果是網路霸凌的被害者該怎麼辦?

若發現孩子成為被網路霸凌的對象,切記切記要謹慎、積極面對。您可以教孩子以下四大步驟3

.停止:

別回應網路霸凌者。被霸凌者往往會出於憤怒或受傷的感覺而有所回應,但回應只是火上加油,進一步刺激霸凌者而已。這裡可以設想,如果在路上被一隻瘋狗咬到一口,不是自己也變成一隻狗與之對咬,最好的方法是離開這隻瘋狗。現實人生也是如此,遇到躲藏在暗處的人,與之生氣根本沒用,要記得的是趕快離開,不需要與之辯解。如果對方根本沒有要聽,你說再多也沒用。

別回應網路霸凌者!最好的方式就是離開。圖/By Amarit Opassetthakul @ flickr, CC BY-NC-ND 2.0

.存檔:

將所有的文字和圖片存檔。如果是手機相關 APP,也可儲存簡訊和留言。

.攔阻:

啟動黑名單和電子信箱的通訊錄裡攔阻或刪除聯絡人的功能。

.告知:

告訴某個可以信賴的大人。

這時大人應該積極協助,將所發生的情節,詳細告知學校。並主動通知網站管理員、網路服務業者、手機電信公司等等。也可聯絡律師諮詢,採取合適的管道因應。並視情節輕重,考慮報警處理。若對方是蓄意發表侮辱言詞、傷害他人名譽,其實就是違法行為了。大家都以為網路是匿名的,可以盡情的謾罵、胡亂叫囂、人身攻擊、情緒發洩。但卻忘記了,即使是網路還是需要對自己的言論負責,不是說完就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的。

如果是旁觀者,又該怎麼做?

若是剛好目睹了這一切,成為了旁觀者,可以做什麼比較好?記得不要落井下石,不要按讚、不要留言、不要分享,也不要跟風。拉開一段距離,認真想想如果是自己或家人朋友發生類似的事,自己有何感受?仔細想想讓我們的前額葉發揮功能,不要跟著在某些 FB、網路論壇、部落格、網路民調上加入抹黑或中傷某人的行列,也不要編輯或轉寄貶損、傷人的文字或圖片。這些都是傷人且不必要的事。

當然若能更進一步,將網路霸凌內容儲存並列印出來,交給受害的當事人,好讓他們提高警覺;關懷當事人,成為他們的後援,可以幫助被霸凌者減少孤立和孤單的感覺。最後,記得告知值得信賴、有愛心的大人,他們不會讓你的身份曝光,而會採取行動支持被害者,而且讓霸凌者負起責任。

總而言之,防止網路霸凌最好的方法,不是停止上網,而是理解網路的特性,正確的認識他們如何發生的。如此,才能網路狂潮之下,「御風而行,泠然善也」。

  • 註 1:即使很多網路專家再三呼籲,但是還是很多人未經思慮,把各種不適切的照片或影片傳上網。但這些東西,只要一放到網路上,就是傳送出去了,再也回不來了。即使宣稱有所有權,仍舊無法讓相關伺服器下架。甚至很多網路公司都設於國外,根本難以追究。紀錄片《Google 不告訴你的事》中有說明一些方法,讓自己可以在 google 搜尋中洗白,但問題是你只能洗掉一部份自己的紀錄,無法做到全部。影片中有介紹有網路公司可以協助執行此事,但他們也很坦白的說,無法百分百啊!(有興趣者可參考此影片:The Hidden Side Of Google,抱歉,這是英文版,中文版可參考正式發行的 DVD 或 MOD。)

參考資料與延伸閱讀:

  1. Hinduja, S. & Patchin, J. W. (2014). Cyberbullying Identification, Prevention, and Response. Cyberbullying Research Center (www.cyberbullying.us).
  2. 藝人楊又穎輕生 遺書提遭網路霸凌(2015/04/23)。公視新聞網。
  3. 魯宓、廖婉如(譯)(2011)。陪孩子面對霸凌:父母師長的行動指南(Barbara Coloroso)。台北:心靈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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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姑婆是哪種虎?鄭成功曾在台灣野放過老虎?——漫談臺灣老虎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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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翔|臺北地方異聞工作室的成員,《唯妖論:臺灣神怪本事》和《尋妖誌》的共同作者之一。森林系畢業,卻在做和森林系無關的工作。只要有人願意聽自己瞎扯就很開心。

嘿,你有嘗試過這種做法嗎?在想要祕密投訴別人的時候,另外在紙上畫一隻老虎,然後把它剪下來做成虎的形狀,裝進投訴書裡面,再把投訴書送出去。根據日治時期的《臺灣風俗誌》的記載,當時的臺灣人相信,把這種紙虎裝進密告的狀子裡,可以使被密告的對方遭受最慘痛的打擊,因為這種紙虎會在暗中咬傷對方。究竟靈不靈?其實我也還沒試過。

老虎的雙面形象

漢人對於老虎有種複雜的情結,一方面認為其威猛,另一方面又認為其兇殘蠻橫,對其可說是又崇敬又忌憚又畏懼。人們對老虎最深的印象,或許便是牠捕獵之時的兇猛身姿,因此既害怕自己成為被捕獵的對象,又希望自己能受其庇佑、免於傷害。這種正負面結合的形象,在漢人的傳統習俗中在在可見。

臺灣民主國的「藍地黃虎旗」,便是以老虎作為抗外形象代表。圖/Jeff Dahl – 自己的作品,GFDL,wikimedia commons

虎往往是作為避邪物出現在人們生活周遭,用虎頭牌放在門楣上來壓煞,貼虎符來鎮宅,配戴虎爪形的玉器來避邪,讓孩童戴虎頭帽、穿虎頭鞋,以求壯膽避邪、長命百歲。但另一方面,又忌諱於家中掛虎圖、置虎物,認為會造成夫婦不睦、不孕、不育。

俗傳「白虎傷胎,黑虎吞胎」,傳說孕婦若於夜間外出,容易碰上鬼煞,其中烏虎神與白虎神都會傷害、吞食嬰兒,使孕婦流產。而生肖屬虎的人,也因為老虎凶煞的這一面,而有不少相關禁忌,譬如說不得去探視新娘的房間,不然會造成新人不孕等等。

就算在信仰上,這樣的雙面性依然可見。保生大帝、武財神趙公明等神祇的坐騎都是老虎,但這些坐騎的來歷卻往往是過往危害地方的老虎,被神明所收服,才被歸納到了信仰體系之中。土地公廟中的虎爺形象倒是討喜許多,既能咬鬼鎮邪,又能咬錢納財,還特別眷顧兒童,並有治療腮腺炎的醫療能力。不過,虎爺的由來也是受土地神收服的老虎,所謂「土地神轄山中虎」,是因為受到神明管轄,所以才轉變為具有神力、不傷人畜、保護地方的形象。

臺南興濟宮裡保生大帝的侍神「下壇將軍」,就是一隻討喜華麗的虎爺。圖/フォックス *~ @Flickr

簡而言之,老虎的正面形象,其實奠基於「以凶禦凶」之上,老虎故然兇猛可怕,但若是對外驅邪鎮煞,那自然就又是可敬可親的了。下面這兩個流傳於臺灣的老虎傳說,就分別顯示出了這樣的雙面性。

虎形山之虎與虎姑婆的故事

大直有座虎形山,就是現在臺北圓山大飯店所在的那座劍潭山,在日治時代之前,距離這座山五百公尺外的地方看去,會發現不只山形似虎,就連上面的樹木疏密,也分布成老虎斑紋的樣子。據說,這座虎形山裡還真有一隻老虎精,有時在夜裡的村子出沒,有時在竹林裡現身,有時在山腳下的大水池「虎形陂」喝水。

照片左側可看到圓山大飯店,遠景山脈即是劍潭山(虎形山)。圖/玄史生,創用CC 姓名標示-相同方式分享 3.0,wikimedia commons

這隻老虎精既不作祟,也不傷人畜。人們一見到牠,牠便消失,彷彿怕嚇到人。如果有土匪強盜來,牠還會守在村外,嚇阻那些歹徒,因此當地人都很感謝牠。但在日本統治時,為了從大直開一條路通往內湖方向,切斷了虎形山的老虎腳,結果切斷處竟流出鮮血般的紅水,流了三天三夜,把虎形陂都染成了紅色。這段期間,山間一直傳來老虎的哀鳴,直到一週後才消失,在那之後,山上的樹林便不再是老虎斑紋,也沒有人再見到老虎精了。

在虎形山之虎的故事中,這隻老虎精顯然是正面的守護者形象,但在虎姑婆的故事中,老虎精就又是令人畏懼的吃人形象了。有趣的是,虎形山之虎的故事被遺忘在了歷史之中,虎姑婆的故事卻在各地廣為流傳,衍生出了各式各樣的變體。

虎姑婆的故事往往開頭於被獨自留在家中的兩個小孩,碰上自稱姑婆的老婦人前來拜訪,其中一個孩子心生懷疑,但另一個孩子卻欣然應門讓對方進來。當天夜裡,先前有所疑慮的那個孩子,被虎姑婆咀嚼的聲音吵醒,詢問對方在吃什麼,並要了一些過來,卻發現討來的這個零嘴居然是手足的小指頭。這個孩子便藉口要上茅房,偷偷逃到了大樹上,在虎姑婆發覺此事而追過來時,要虎姑婆燒鍋熱油吊上樹來,說自己會跳進油鍋,把自己炸酥了好讓對方吃掉。等到油吊了上來,孩子使勁把熱油一倒,倒進虎姑婆等待著的大嘴中,將虎姑婆活活燙死,才解決了自己的性命之憂。

《虎姑婆》的繪本。圖/格林繪本網

若你去問問親朋好友,他們所知道的虎姑婆的故事是什麼樣的,結果說不定會讓你大吃一驚。這個跟隨漢人移民來臺的傳說故事,在臺灣有著多不勝數的變體版本:德國學者艾柏華(Wolfram Eberhard)1967-1968年間在臺北市古亭區訪查,就採集到了兩百四十一種不同版本的虎姑婆故事。

留在家中的孩子是姐妹、姐弟,還是兄弟?虎姑婆進門前是否回答了孩子們的諸多質疑?進門前是否還失敗了好幾次?進門之後,有沒有要求將椅子換成大甕還藏住尾巴?又或是要求不要點燈,以免被看穿偽裝?虎姑婆晚上喀滋喀滋吃著的,是花生米、脆麻花、黑豆、生薑,還是其他零嘴?而結局的發展除了倒熱油或熱水將虎姑婆燙死之外,還有向路過的賣貨郎求助後獲救,或是飛到天上去當月亮逃離虎姑婆的情節;虎姑婆除了死去後變回虎的原形,也還有屍體化為蚊蠅等害蟲繼續作亂,甚至根本沒死,只是狼狽逃跑的版本。

甚至在臺灣原住民族群中,也流傳著情節相似的故事,只是故事中的妖怪主角被代換成了別的妖怪。日治時期的《生蕃傳說集》中,提到排灣族流傳著一個名叫「薩力苦」的東西,趁父母不在闖入家中,吃掉了弟弟,而哥哥逃到樹上後,澆熱豬油殺死了牠;同為排灣族另一社中則有「鐵布魯布倫」的故事,情節也大致相似。

在《臺東卑南族口傳文學選》裡頭則收錄了一則〈熊外婆〉,除了妖怪主角是熊化成的外婆以外,趁夜吃掉小孩的發展,還有以熱水燙死妖怪的結局,都和虎姑婆幾乎如出一轍;另一則〈妖怪的故事〉則是妖怪吃掉了熟睡的弟弟,哥哥逃到田裡向母親求救,但回家查看時怪物卻不見了。《臺灣花蓮賽德克族民間故事》則收錄了太魯閣族的〈吃小孩的惡魔〉,雖沒有說明惡魔的來頭,卻依然有從樹上潑熱油燙死惡魔的情節。

而在中國西南和鄰近地區也有類似的民間傳說-熊家婆。圖/連環畫《熊家婆》,江玫 繪圖,合理使用,wikimedia commons

這些故事到底是各族獨立發展出來的,還是各族群之間交流之後的結果?抑或是獨立發展之後,又在交流中受到彼此影響?這個問題的答案還未可知,就有待學者的研究了。

虎姑婆是哪種虎?

在鑽研這些老虎傳說的時候,不免會好奇,故事中的老虎精,到底是哪一種虎呢?虎形山之虎的品種實在難以推測出來──畢竟臺灣是沒有老虎的,而傳說中也未對這頭老虎精的外形與習性有更深入的描述──但虎姑婆故事中的虎應該是什麼品種,倒是有一些可供推測的依據。

一個傳說故事所使用的素材,往往取自於當地,而那些廣泛流傳的故事,更會在傳播的過程中,吸收各個地方的元素,逐漸融入在地。要想知道虎姑婆是哪種品種的老虎,從這個故事流傳的地區有哪種老虎分布去推想,便八九不離十了。

虎姑婆的傳說由漢人移民從中國帶來,而虎姑婆的傳說在中國也廣泛流傳於各地,有著更多樣的變體故事,不但情節更為多樣化,妖怪主角也不只有老虎,還有狼、熊、狐狸、猴等其他動物變成的妖怪。單論老虎版本的故事,便流傳於中國的長春、遼寧、山東、浙江、江西、安徽、湖南、四川、福建等地區,難以判斷虎姑婆故事最初起源於何處。

不過,要推測臺灣的虎姑婆傳說是從中國哪個地區傳過來的,倒是相對容易些。吳安清在其論文《虎姑婆故事研究》中指出,臺灣虎姑婆故事的流傳與東南沿海的移民似乎有所關連,福建的漳州、惠安、永春等地與臺灣臺中地區各流傳一則虎姑婆故事,其結局都是孩子念了一段咒語後到天上當月亮,且所念的咒語與造成的效果幾乎相同。此外,比較臺灣、澎湖、東南沿海的福建,以及大陸其他地區流傳虎姑婆故事的類型,福建、澎湖與臺灣的故事類型也較為相似,其中澎湖作為移民臺灣的中繼站,所流傳的虎姑婆故事提供了相關議題的比較證據。

既然臺灣的虎姑婆傳說版本來自於福建地區,那臺灣的虎姑婆的品種應該就與中國福建地區的老虎品種相符了。中國有三種老虎的分布,分別是西伯利亞虎(Panthera tigris altaica)、孟加拉虎(Panthera tigris tigris)與華南虎(Panthera tigris amoyensis),其中只有華南虎分布於福建地區。

華南虎是中國特有的品種,過去曾遍布中國多個省份,東至江西與浙江,西至貴州與四川,北至秦嶺與黃河流域,南至廣東、廣西與雲南,棲息於海拔 3,000 公尺以下的闊葉林、針闊葉混合林、灌叢與高草叢中。但隨著森林的開墾,華南虎的數量逐漸減少,加上中國 1950 年代發起的打虎除豹運動,現已無法在野外找到華南虎的蹤跡。

華南虎的體型較西伯利亞虎小,更便於在茂密叢林中移動,體長在 230 到 280 公分左右(含尾巴),體重在 100 至 195 公斤左右。與西伯利亞虎相比,華南虎的毛長度較短、顏色較深,毛色橘黃略帶赤色,條紋顏色接近黑色,且條紋更窄、更短,條紋的間距更大,體側常出現條紋交匯而成的菱形紋。

華南虎主要的獵捕對象為野豬,也會捕獵蘇門羚、水鹿、麂子等動物,在捕獵時會悄悄從側面或後面接近獵物,在極近的距離猛撲出去,咬住獵物的喉嚨,直到獵物被扼殺。捕獵成功後,則會將獵物的屍體帶到有遮蔽處才進食,通常一次會吃上 18 到 40 公斤的肉。從這個食量來看,虎姑婆吃一個小孩應該是綽綽有餘。真是還好臺灣野外從來就沒有老虎──真的是這樣嗎?

有虎斯有王

老虎因為額頭上的條紋看起來像「王」字,而被漢人認為是百獸之王,甚至延伸出了「有虎斯有王」的說法。傳說,鄭成功來到臺灣之後,基於這種說法,便從中國引入兩頭老虎,放入了臺灣山中,意圖使其繁殖,好讓自己得以成王,但這後來兩頭虎卻都被原住民所殺,也因此他的霸業終究功敗垂成。

後有人穿鑿附會地說,當時這兩頭老虎,一頭跑到了嘉義民雄,被誤認為貓而被打死,當地因此被叫「打貓」,另一頭跑到了高雄,被誤認為是狗而被打死,因此當地地名叫作「打狗」。不過,這種說法純屬無稽之談,這兩個地名皆為當地平埔族語言音譯而成,與鄭成功和老虎毫無關係。

在另外一則傳說中,鄭成功是基於軍事上的理由將老虎引入臺灣。傳說,鄭軍在與原住民對峙時,原住民據險不退,鄭軍無法前進,軍中一人便獻計說:「福州太武山,有斑點的老虎很兇惡,見人必咬殺之,不如就買一百隻來放入番社,把那些土番驚走,然後進兵。」鄭成功接受了這個計策,買來老虎,放入山中。奇怪的是,猛虎放入了原住民的部落,竟病懨懨的,見人並不張牙舞爪,低著頭慢慢地走路,或是倒臥在樹林與巖穴陰涼處。原住民看到了十分歡喜,爭相獵捕,殺而食之,還剝去虎皮製成衣服。

鄭成功引入的是哪個品種的老虎呢?雖然沒有詳細的外形描述,但既然「福州太武山」位在福建地區,那鄭成功所引入的多半便是華南虎了。而從常理推測,華南沿海距離臺灣最近,並且過往是鄭成功的勢力範圍,由福建運來華南虎理應要比從他處運來老虎要簡單。不過,也不能排除是從東亞南引入的可能性。

或許我們該慶幸無論鄭成功是否真的曾將老虎引入臺灣,最終這些老虎都沒有在臺灣存活下去,反正帝王對我們來說早已是歷史的殘餘物。又或者,我們從來就不需要擔心這點,畢竟臺灣的生態系也支撐不了老虎的族群生存。無論如何,現今臺灣的老虎就只留存於傳說之中,依賴著我們的信仰與恐懼為生。關於臺灣的老虎傳說,我就只知道這些了。


參考資料

  • 《臺灣風俗誌》,片岡巖
  • 《唯妖論:臺灣神怪本事》,臺北地方異聞工作室
  • 《日本殖民下歷史解釋的競爭──以鄭成功的形象為例》,江仁傑
  • 《虎姑婆故事研究》,吳安清
  • 《虎研究》,馬建章、金崑等人
  • Dramatic decline of wild South China tigers Panthera tigris amoyensis: field survey of priority tiger reserves,Ronald Tilson, Hu Defu, Jeff Muntifering and Philip J. Nyhus
  • Little Red Riding Hood: A Casebook, Alan Dundes 編
《尋妖誌》:一趟貼近島嶼記憶之旅臺北地方異聞工作室XSOSreader 募資專案開跑中!

妖怪真的曾經存在嗎?如果祂們曾經存在,到底在人們的生活中扮演何種角色?如果祂們並不存在,為何又留下如此多樣的傳說紀錄,繪聲繪影,鬼影幢幢?北地異工作室將通過實地走訪、田野調查的方式,深入了解各個地區的妖怪傳說,爬梳神怪傳說與現代生活的關係!欲知詳情,請見——《尋妖誌》: 一趟貼近島嶼記憶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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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幼兒時期學的語言,長大還會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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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假想一個情況:一個在韓國出生並在韓語環境下長大的小嬰兒,在他一歲大時因故被遠在荷蘭的荷蘭家庭領養了。於是從此以後,這個孩子耳裡聽到的是荷蘭語、嘴巴說的是荷蘭語、眼睛讀的是荷蘭文、手寫出來的是荷蘭字。他很快就融入荷蘭語環境中,荷蘭語也變成了他的「母語」。同時,再也沒有人跟他講韓文。

這個孩子長大成人後,如果我們問他會不會或懂不懂韓文,他會回答:「完全不會」。但他生命中的第一年,以及在母親肚裡的那段期間,可是紮紮實實徹徹底底地被韓語環境所擁抱啊,更何況在他離開韓語環境前恐怕已經開始說話了呢,那些難道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嗎?

究竟在母親肚裡的那段期間,紮紮實實徹徹底底地被韓語環境所擁抱,會不會留下任何韓語痕跡?圖/By YoungToymaker @ flickr, CC BY-NC 2.0

研究發現,若是讓土生土長的荷蘭人和上述假想情況中的主人翁同時開始學韓語,這個人在韓語聽力和韓語口說能力這兩個項目的學習速度比較快(只不過這個差別只在學習初期比較明顯)。

事實上過去已有數個相似研究都圍繞在此一主題上。這些研究中的參與者在嬰兒或幼兒時期都曾暴露在一種語言環境當中(可能是印地語、華語、韓語、或西班牙語),但之後卻生活在另一種語言環境下(可能是英語、法語、荷蘭語、或其他語言),接觸第一種語言的時間或機會變得非常少。在參與實驗時,這些參與者都表示自己聽不懂或不會說第一種語言,但部分研究顯示他們辨別該種語言中不同語音的能力比從未接觸過該種語言的對照組還要好,發音也比較標準。

另一部分的研究雖然發現這群參與者的能力和對照組相比之下無異,但只需一小段時間的學習,兩個群組間聽力和口說能力的表現差距就被拉開來了。不論是哪一種結果,都暗示著雖然只有在嬰幼兒時期學習過某種語言,大腦中或多或少都留存有使用這個語言所需的知識。

在這個新的韓國—荷蘭研究中,實驗參與者皆是在韓國出生,但後來被荷蘭家庭領養並在荷蘭長大的成年人。有一部分的參與者在六個月大之前就被領養,另一部分的參與者則是在 17 個月大以後才被領養(最大的在 5 歲 10 個月才被領養)。領養年齡較小的這群參與者,在被領養時還沒有開始說話,但領養年齡較大的這群參與者在抵達荷蘭前,早就已經會說很多韓語詞彙甚至是句子了。不過在參與實驗時他們所有人都表示,自己不會韓語。

在這個研究中,研究者以那些只出現在韓語中但荷蘭語沒有的子音作為實驗材料。雖然在實驗開始之際,被領養的參與者的韓語發音或是辨識不同韓語子音的能力,都跟對照組沒有不同。但在短短兩周的訓練後,所有參與者在韓語發音或辨識不同子音的能力都有所進步,只不過被領養的這群他們的進步幅度較大。有趣的是,被領養的年齡並沒有對學習能力有所影響。也就是,那些已經會使用大量韓語詞彙之後才離開韓國的,並沒有比那些尚未開口說話便離開的參與者有更多優勢。

值得注意的是,最終測試時所使用的子音在訓練階段並未出現。研究者認為這表示嬰幼兒在學習語言時,並不只是把每一個聲音記起來而已。相反的,他們學到的很有可能是較為抽象、層次較高的語音規則。是以他們才能在聽到沒聽過的子音時,正確而又快速的分辨和說出來。

嬰幼兒在學習語言時,並不只是把每一個聲音記起來而已。相反的,他們學到的很有可能是較為抽象、層次較高的語音規則。圖/By Animesh Singh @ flickr, CC BY-NC-ND 2.0

以上所列舉的這些研究,都以測量參與者的行為表現為主。在 2014 年有一項加拿大研究更直接測量參與者的腦部活動,來比較這類型的參與者和其他人在處理第一種語言的聲調訊息時的大腦活動狀態有何不同。在這個研究中有三組不同的參與者,皆介於 9 – 17 歲。第一組是出生在中國,但在滿三歲前便被講法語的家庭所領養,現在都已經不會任何中文的人。第二組是以中文為母語,但大約自三歲開始學習法語,也就是嫻熟於使用這兩種語言的雙語使用者。第三組則是從出生之後都未曾暴露在中文環境,而且只會使用法語的人。

利用功能性磁振造影,研究者掃描了這三組人處理中文詞彙的聲調訊息時大腦的反應。猜猜看,被領養而且已經不會中文的這組參與者的大腦反應,會跟哪一組的反應比較像?是既會中文也會法文的雙語使用者,還是只會法文不會中文的法語使用者?結果是,被領養的這組參與者在處理中文詞彙的聲調訊息時,和法-中雙語使用者的大腦反應極為相似,反倒跟只會法語的第三組參與者有很大的不同。

所以……大腦到底留著這些可能再也派不上用場的知識幹嘛呢?或許當初建立起這些知識所投注的精力太大了,與其要再花力氣抹除它,不如就這樣擱著不管吧。又或許這些生命初期所建立的抽象知識或能力,對於人們日後學習其他語言時確實派上了某些用場,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如果是後者的話,那這些知識或能力被保存下來也不意外了。

參考文獻:

  • Choi, J., Cutler, A., & Broersma, M. (2017). Early development of abstract language knowledge: evidence from perception–production transfer of birth-language memory. Royal Society Open Science, 4(1), 160660. doi:10.1098/rsos.160660
  • Pierce, L. J., Klein, D., Chen, J.-K., Delcenserie, A., & Genesee, F. (2014). Mapping the unconscious maintenance of a lost first language.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111(48), 17314–17319. doi:10.1073/pnas.140941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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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智人祖先的鄰居?納萊迪人新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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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我們對人類演化史的認知突飛猛進,同時也多了更多謎團。在 2015 年發表論文正式被昭告天下的納萊迪人,是其中一個未解之謎 [1][2]。今年又有一批新的論文問世,現在,我們知道了他們生存的年代,也在另一處發現其他的納萊迪人。

納萊迪人,兼具古老與衍生特徵的南非古人種

納萊迪人的化石自南非出土,是洞穴探險家在 2013 年,探勘一個叫作「升星(Rising Star)」的岩洞系統深處時無意發現的。經過 2 年研究後,納萊迪人的研究報告一經發表,便震撼世界。

升星岩洞系統的結構(左),新發現納萊迪人化石的勒塞迪地洞(右上)和上次找到化石的迪納萊迪地洞(右下)所在位置。圖/ 金山大學新聞稿〈 Homo naledi‘s surprisingly young age opens up more questions on where we come from 〉

發現納萊迪人的地點,位於曾出土大量古代人類化石的遺址:「人類的搖籃(Cradle of Humankind)」附近,然而納萊迪人化石意外重見天日以前,沒人料想得到,在那麼深、那麼黑暗的通道內部,竟然躺著至少屬於 15 位個體,超過 1550 件遺骸!

一群死人骨頭躺在不見天日的地底深處,已經夠獵奇,更神秘的是,保存納萊迪人的迪納萊迪地洞(Dinaledi Chamber)內部,不但見不到任何工具、缺乏用火的痕跡,也幾乎沒有其他動物化石,更缺乏外力涉入的跡象。假如地洞構造沒有經過大幅變動,剩下最可行的解釋就是,遺骸是當年被其他人運送進去的。可是,為什麼?

地洞內部什麼都沒有,就納萊迪人的化石最多。詳加研究後,古人類學家認為地洞內所有化石,應該皆屬於同一物種,因此這是所有非洲遺址中,除了智人以外,一次出土單一人種最多個體的記錄;放眼非洲之外,也只有距今 43 萬年的西班牙胡瑟裂谷遺址,超過這個人數。

有了 15 個人,幾乎湊齊了每個部位(只缺了一小部分鼻子),古人類學家可以相當詳盡地,研究這種滅絕生物的型態特徵,如此良機可謂前所未有!一番討論後,研究團隊決定將這種動物歸類為 Homo(人屬),命名為新種 Homo naledi

根據 2015 年論文,整理納萊迪人各部位的形態,兼具人屬與南猿屬的特徵。圖/ 國家地理雜誌〈This Face Changes the Human Story. But How? 〉

儘管分類為 Homo,納萊迪人有些型態特徵卻更類似南猿(Australopithecus),特別是屬於身體核心的部位,像是肩膀和骨盆;而身體外圍,如四肢的構造,還有整體身高,則與人類相似。納萊迪人全身上下,最令人吃驚的大概是腦容量,是只介於 465 到 560 cc 間的南猿等級。所有已知 Homo 中腦袋一樣小的,只有佛洛勒斯人(Homo floresiensis),可是佛洛勒斯人是住在離非洲很遠,東南亞外海的佛洛勒斯島上;納萊迪人卻是住在南非,人類演化的大本營。

出乎意料的接近現代

兼具各家人種型態的納萊迪人,與其他人種之間的關係,難倒了各方大德。一大問題在於不知道他生存的年代;由型態判斷,配備許多古早人種型態的納萊迪人,生存於超過 100 萬年以前,應該是較為合理的推論。只是,迪納萊迪地洞的狀態相當難以定年;之前只能確定納萊迪人的年代,超過碳同位素定年法的 5 萬年極限。

近期發表的一篇論文,報告了研究團隊 4 年來努力的成果 [3]。由於納萊迪人躺在地洞裡面,因此他們躺著的地層,必定要比人進洞的年代更早形成;採取 US-ESR 定年(combined U-series and electron spin resonance dating)這個方法,估計的結果是 23.6 萬年前,可見納萊迪人生存的年代,距今至少有 23.6 萬年。

定年時只採用單一方法或許會有偏差。研究團隊還從 3 顆牙齒上取得樣本,使用鈾釷定年法(uranium-thorium dating)估計年代;此一方法之前曾用在胡瑟裂谷遺址,順利得知那批型態上接近尼安德塔人,卻又不完全像是尼安德塔人的化石,生活在 43 萬年前。而這回納萊迪人的鈾釷定年法結果是,距今 33.5 萬年。

綜合不同定年方法的估計值,論文作出結論,納萊迪人進入迪納萊迪地洞的年代介於 23.6 到 33.5 萬年以前,遠比多數古人類學家的猜測,更加晚近許多。

更多更多的納萊迪人

得知納萊迪人的年代以外,同時發表的另一篇論文,則報告了更多的化石 [4]。同屬升星岩洞系統,另一個更難抵達的「勒塞迪地洞(Lesedi Chamber)」中,又找到 133 個樣本,至少屬於年紀 2 大 1 小的 3 位個體。

升星岩洞系統的黑底地圖,比較有氣氛。圖/國家地理雜誌〈Did This Mysterious Ape-Human Once Live Alongside Our Ancestors? 〉

通往勒塞迪地洞的路線,跟迪納萊迪地洞不同;一樣的是,第二處遺址一樣難以抵達,內部只有死人骨頭,沒有工具,沒有生火跡象,也沒有其他動物化石。這表示我們第一次認識納萊迪人時,其遺址的奇特狀態並非特例。

新一批化石樣本,補足了之前納萊迪人型態上未知的最後一部份。其中一位個體腦容量達 610 c.c.,終於超越了星巴克特大杯(Venti),是已知 18 位納萊迪人中最多的,使得目前已知的納萊迪人腦容量,約介於星巴克大杯(Grande)到特大杯,也就是 465 到 610 c.c. 之間。

如今納萊迪人已經累積到將近 1700 件死人骨頭,分屬 18 個人,全身上下每一部位都至少有一件樣本,有大人、也有小人。在已知的滅絕人種中,這般完整性僅次於尼安德塔人,排名第二。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這麼多化石,能告訴我們什麼訊息?且慢,也許非洲其他地方早已出土過納萊迪人,只是化石不夠完整,沒被注意到?一起發表的第三篇,探討納萊迪人意義的長篇評論論文,特地檢查了這個可能性,確認在已知的非洲 hominin 化石中,真的沒有納萊迪人 [5]。因此可以判斷,納萊迪人是在南非一種獨一無二的存在。

非洲各地,曾出土距今 10 到 100 多萬年前 hominin 化石的遺址。圖/ ref 5

先整理已知的訊息。納萊迪人生活在南非,距今 23.6 到 33.5 萬年前;外形兼具 300 多萬年前南猿的古早特徵,也有後來 Homo 的衍生型態,腦容量介於 465 到 610 cc;找到化石的地點,分別位於 2 個地下深處的地洞,旁邊沒有任何工具、用火跡象,也幾乎沒有其他動物化石,他們就這樣一直躺在那裡,與世隔絕至今。

化石的完整性,是值得重視的問題。絕大部分出土的古人類個體,都相當殘缺,只保留幾塊骨頭,如納萊迪人這般完整的相當稀少。可以設想,假如是在別的地方找到納萊迪人,而且是只發現某一部位,我們會作出什麼判斷?

假如只發現南猿般的骨盆,納萊迪人多半會被歸類為某種南猿;只知道 Homo 般的四肢,納萊迪人也許就成了直立人(Homo erectus)。在大部份時候,古人類學研究的材料都十分有限,納萊迪人給我們的啟示是,只憑極為有限的材料,千萬別驟下過於武斷的結論!

智人祖先的鄰居

年代,是認識古人類的關鍵,然而許多化石的年代其實沒那麼肯定。過往在判斷化石的年代時,常受到其型態影響,比方說,當學者見到與南猿類似的特徵時,很容易先入為主的推論,這件化石的年代有幾百萬年。然而納萊迪人化石配備古老型態,年代卻出乎意料接近現代,告訴我們若是只用型態估計年代,又受到先入為主的定見影響,相當容易誤判,作出錯誤推論。

「孩子,我爺爺告訴過我,在他小時候,曾經有很多長得很像我們的吱吱(?),搶他們的果果超有成就感,是一種轉大人的儀式,可惜最近他們都不見惹。」……以上情節,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圖/ Margaret A. McIntyre – “The cave boy of the age of stone"[1], Public Domain, wikimedia commons

假如定年結果正確,納萊迪人生活在距今頂多 34 萬年,可能只有 20 多萬年前的南非。那是在人類演化史上,一段相當有意思的時空,因為我們所屬的智人,正是在 20 到 30 多萬年前的東非、南非一帶,孕育而成的物種(不過衍生為智人以前的那個物種,是叫海德堡人(Homo heidelbergensis)、羅德西亞人(Homo rhodesiensis)、還沒進擊的智人,並沒有共識,論文本身倒是沒有特別描述。

納萊迪人與智人的祖先,似乎曾共存於同一個時空,不過目前除了地底深處,還沒有在任何地方見過他們的蹤影,也無從知道他們和智人祖先間有沒有互動,甚至是情慾流動過。同樣的,南非在那段時間製造的石器,甚至是表現象徵行為的記錄,如今也無法排除不是納萊迪人的手筆;畢竟他們腦袋雖小,卻很可能有能力把同類拖進深深黑黑的洞洞裡,不可小覷。

天啊!東南亞海上的小島就算了,在智人於非洲大陸演化的核心階段,竟然一旁還有個以前我們完全不知道,會把人拖進地洞的小腦袋人種?

地位未定的家族新成員

儘管已經知道年代,也有了更多化石,納萊迪人跟其他 hominin 間的關係卻仍無法釐清,因為它兼具古早與衍生的型態特徵,好像置於人類演化樹上的大部份位置都不違和。有關納萊迪人在家族中的位置,論文提出 3 種假說。
納萊迪人與親戚分家年代的3個假說。圖/ref 5

一個可能是,等到智人與直立人分家以後,納萊迪人才與智人祖先分家(上圖 3);不過若要符合此一假說,納萊迪人大把南猿般的特徵,就要是先演化的像人,後來又再度變回類似南猿。(本文作者看法:機率似乎不大?)

另一可能是,等到直立人與其他 Homo 分家以後,納萊迪人再由某個直立人族群演化而成(上圖 2)。最後一個可能是,納萊迪人是在 200 萬年前左右,也就是巧人(Homo habilis)、魯道夫人(Homo rudolfensis、直立人分家的時候,與親戚們分家(上圖 1)。若要符合這 2 個假說,納萊迪人像人的衍生型特徵,就會是與 Homo 親戚們,各自獨立演化的結果。

根據目前證據,3 個假說都有勝算。不過不管哪一個才正確,納萊迪人都保留著某些存在 200 多萬年之久的古早型態,一直生存到至少 30 多萬年前,跟佛洛勒斯人類似;而 2 種以前未知的非典型 Homo 成員,也翻轉了我們對人類演化史的認識。

納萊迪人跟其他 Homo 親戚的關係為何?他們有多聰明?他們跟智人祖先打過交道嗎?他們為什麼跑進洞裡?他們怎麼跑進洞裡?他們怎麼生活,又是怎麼死的……?

以上問題的答案,目前我們全都不知道,只能等待更多研究問世。此時此刻,各位有智慧的大猿們,不妨先盡情享受新知識吧。

參考資料:

  1. Berger, LR et al. (2015). Homo naledi, a new species of the genus Homo from the Dinaledi Chamber, South Africa. eLife
  2. Dirks, PHGM et al. (2015) Geological and taphonomic evidence for deliberate body disposal by the primitive hominin species Homo naledi from the Dinaledi Chamber, South Africa. eLife
  3. Dirks, P. H., Roberts, E. M., Hilbert-Wolf, H., Kramers, J. D., Hawks, J., Dosseto, A., … & Hellstrom, J. (2017). The age of Homo naledi and associated sediments in the Rising Star Cave, South Africa. eLife, 6, e24231.
  4. Hawks, J., Elliott, M., Schmid, P., Churchill, S. E., de Ruiter, D. J., Roberts, E. M., … & Feuerriegel, E. M. (2017). New fossil remains of Homo naledi from the Lesedi Chamber, South Africa. eLife, 6, e24232.
  5. Berger, L. R., Hawks, J., Dirks, P. H., Elliott, M., & Roberts, E. M. (2017). Homo naledi and Pleistocene hominin evolution in subequatorial Africa. eLife, 6, e24234.

本文亦刊載於作者部落格《盲眼的尼安德塔石匠》暨其 facebook 同名專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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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給我你死亡的時間?把驗屍全部做完才說再見──《法醫科學研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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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科科愛看書】如果《CSI 犯罪現場》對你來說,是最好下飯的影集,那你絕對要來拜訪一下《法醫科學研究室》。在這間研究室中,會有身處第一線的醫生為你專業解剖八百萬種死法,教你如何從皮屑、纖維、指紋等等蛛絲馬跡,逐漸建立出犯罪現場的真實面貌。無論你是想成為下一位福爾摩斯、還是想用手中鋼筆殺盡天下人(?)都要好好來拜師學藝一下!

到底是何時見閻王?永遠沒有標準答案

死亡時間的判定既是藝術也是科學,需要法醫運用各種技術詳加觀察,做出他的推測。一般而言,屍體死後愈快檢驗,推測上就愈準確。

不幸的是,屍體死後發生的變化捉摸不定,連發生的時段也無法預測。沒有一個因素可準確指出生理死亡的時間,永遠只能做最接近的猜測。但如果充分掌握必要原則,法醫對於生理死亡時間的推測往往具有相當的準確度。

法醫運用各種觀察和檢驗以助做出推測,包括:

.屍冷
.屍僵
.屍斑
.腐壞程度
.胃內容物
.角膜混濁度
.眼球玻璃體鉀濃度
.昆蟲活動
.現場記號

其中最重要也最常用的是屍冷、屍僵和屍斑。法國醫學家、犯罪學家亞歷山大.拉卡薩涅(Alexandre Lacassagne, 1843–1924)醫生,曾任法國里昂法醫學會會長,撰寫了大量關於屍冷(屍溫)、屍僵(屍體的僵硬程度)和屍斑(屍體的顏色)的文獻。

屍體溫度升升降降,正確公式是什麼?

死後的正常體溫為 98.6℉(37℃),屍體會逐漸降溫或升溫,直到與周圍介質達到平衡為止。由於屍體溫度可以方便且快速地測量出來(我們馬上就會談到如何測量),多年來專家一直在尋求利用相關數據推估死亡時間的公式。早在 1839 年,英國醫生約翰.戴維(John Davey)就在倫敦研究屍體失溫的速度,到了 1962 年,馬歇爾(T. K. Marshall)和霍爾(F. E. Hoare)方試圖將相關分析標準化,建立了一套名為「標準冷卻曲線」(Standard Cooling Curve)的電腦運算公式。在這段期間,甚至在馬歇爾和霍爾之後,許多人都試圖設計出類似的算法,可惜沒有一個證實比既有的公式更準確。該公式如下:

死亡時數=(98.6-屍體核心溫度〔℉〕)/1.5

此一概略的失溫速度一直持續到屍體達致環境溫度為止,之後便保持穩定。聽起來夠簡單的了。

不過,情況沒有這麼單純。屍體是否以每小時 1.5℉(0.83℃)的速度失溫,受到周圍環境、屍體大小、衣物及其他因素影響。舉例來說,比起在流動的冰冷河水裡,屍體在溫暖房間裡失溫的速度要緩慢許多。而在酷熱的環境中,例如八月的亞利桑那州鳳凰城一處密閉的車庫裡,室溫可能達 125℉(51.7℃)以上,屍體則可能升溫。關鍵在於,屍體會降溫或升溫直到與環境一致。

圖/GIPHY

驗屍官的技術人員在現場處理屍體時會測量體溫,以及周圍介質的溫度,像是空氣、水、雪或土壤(倘若屍體被掩埋)。理想上,屍溫測的是直腸肝臟的溫度,後者較能準確反映屍體真正的核心溫度。做法是在右上腹開道小切口,將體溫計插進肝臟組織中。唯有受過訓練的人員在法醫的指示下才能執行此一步驟,過程中必須小心不要改變或破壞屍體上任何既有的傷口。有些人建議從刀傷或槍傷的傷口插入體溫計測量核心溫度,便無須製造新的切口。但由於任何外來物都有可能污染或改變傷口,傷口又是案件的關鍵證據,因此不會採取此種做法。基於實際考量,通常是測量直腸溫度。

溫度高低變數多,要把握黃金時間

屍體死後愈快被發現,用這種方式推估的死亡時間就愈準確。屍體一旦達到環境溫度就沒戲唱了。但即使做法正確,又在死後很快進行,屍溫的判定還是會受到一些因素影響而失準。

用來計算的假設條件之一是初始體溫。一般認定正常體溫為 98.6℉,然實際情況因人而異。有些人的正常體溫比其他人要高,女性體溫就有比男性高的傾向。而與發燒有關的疾病會讓死時體溫顯著升高,慢性病、脫水或長時間休克則可能降低初始體溫。多數人的體溫在一天當中也會有所變動(基本上是晝夜不同)。這一切都意謂著計算一開始就有某種程度的誤差。

屍體透過三種不同的機轉被動散熱:輻射(以紅外線的型態散熱)、傳導(散熱至任何與屍體接觸的物體上)和對流(散熱至到流動的空氣中)。屍體的狀態與環境條件影響散熱的速率甚鉅。

肥胖的體型、厚重的衣物、溫暖滯塞的空氣、暴露在陽光直射之下或密閉的環境,都會減緩散熱的速度。脂肪和衣物是很好的隔熱物,所以比起未著衣物而暴露在寒冷或流通的空氣、水以及陰影之下的瘦削屍體,穿著毛衣的肥胖屍體散熱慢上許很多。孩童和老年人,乃至於患有慢性病或瘦弱的人,往往散熱得比較快。倘若屍體接觸到冰冷的表面,如大理石或冰涼的水泥地,散失的熱度會比較大。

導致屍體體溫下降較慢的因素:肥胖的體型、厚重的毛皮……(?)

還有一個變數:死亡幾天之後,蠅蛆開始以屍體為食,牠們的活動和內部代謝過程有時會提高屍體溫度。不過,這對鑑識調查人員應該不構成問題,因為昆蟲活動一旦發展至此,屍溫也就無用武之地了。

如你所見,散熱作用充滿誤差。儘管如此,盡早謹慎測量屍體核心溫度並考量屍體周圍的條件,還是能得出一個合理準確的估計值。

假設有兩個人於夏末在德州休士頓市家中遭到殺害,屍體在死後四小時被發現。一具屍體在室溫 110℉(約 43℃)的車庫裡,另一具屍體則留置在空調維持 72℉(約 22℃)的客廳中。屍體以每小時約 1.5℉ 散熱,如果法醫有證據證明死亡發生於四小時前,他應該會預測核心體溫落在 92℉ 至 93℉ 之間。

1.5 ℉(每小時) × 4 小時=6 ℉

98.6 – 6=92.6(℉)

如果他測得的核心溫度不同,他就要修正他的算法。但萬一受害者年紀很大或很年輕、很瘦、未著衣物,或倒在冷氣送風口附近冰涼的磁磚地上呢?在這些情況下,散熱會更迅速。核心溫度可能是 88℉ 至 90℉(31℃ 至 32℃),或許還更低。法醫若是沒把這些降溫因素考慮進去,就可能推算出一個錯誤的死亡時間。比方說,核心溫度是 88℉,而他未能根據屍體周圍的環境條件做出調整,就可能估算出死亡時間大約已經過七小時。

98.6 – 88 = 10.6 / 1.5 = 7.1 小時

六到八小時和三到五小時是很不一樣的估計值。凶手可能在前一段時間中有牢不可破的不在場證明,而且很容易就能證明自己不在場,因為他當時根本還沒抵達犯罪現場。他說不定正和二十個人共進午餐。但才不過四小時之後,他就可能沒有這種不在場證明。

至於在車庫的屍體呢?法醫會預計屍體一樣以每小時 1.5℉ 升溫,所以核心溫度應該是大約 104℉(40℃),或許甚至更高。

殭屍殭屍,屍體到底怎麼僵?

屍僵(rigor mortis)是肌肉細胞死後的化學反應導致的肌肉僵硬與收縮。造成這種結果的化學反應則是三磷酸腺苷(adenosine triphosphate,簡稱 ATP)從肌肉流失。三磷酸腺苷是肌肉活動的能量,沒有它,我們的肌肉就無法收縮。三磷酸腺苷的存在與穩定有賴穩定供應的氧氣和養分,隨著死亡時心跳停止便不再供應。三磷酸腺苷指數下滑,肌肉便收縮硬化形成屍僵。後續在腐壞過程中,當肌肉組織本身開始分解,屍體則又不再僵硬,而出現肌肉癱軟(鬆弛)的現象。

肌肉細胞死後的化學反應會導致肌肉僵硬與收縮。圖/IMDb

值得注意的是,全身的屍僵同時開始,但不會同時顯現出僵硬的狀態。屍僵形成的過程有一個可預測的典型模式,那就是首先會在臉部、頸部和手部的小塊肌肉顯露出來,接著再進行到較大塊的肌肉。這種由小到大的漸進過程,純粹是因為較小塊的肌肉含有較少的三磷酸腺苷,流失的速度相對就會較快。再者,小塊肌肉的僵硬狀態也比大塊肌肉更容易顯露出來。

屍僵大約在兩小時內開始,整個過程則需大約十二小時。屆時屍體就會完全僵硬,固定在死亡時的姿勢,這種狀態往往會再延續十二小時。這叫做屍僵的僵硬期(rigid stage)。這個過程接下來就會反轉,從小塊的肌肉開始,漸行至大塊的肌肉,屍體以同樣的模式變得不再僵硬。這個過程又需費時大約十二小時左右,此時肌肉變得癱軟(鬆弛),稱之為屍僵的鬆弛期(flaccid stage)。

12-12-12 是屍僵的一般通則:屍僵在十二小時過後出現,持續約十二小時,在接續的十二小時消退。所以,屍僵只在死後的最初三十六小時內有用。正常的條件下是如此,但依屍體和情況而定又有很大的差異。這些差異使得屍僵成為判定死亡時間最不可靠的方式。

屍僵的秘密:告訴你死者生前在幹嘛

為了解這些差異,我們來看看這個過程背後的生理機轉:

有時屍僵在死後很快就會發生,在任何導致死前消耗三磷酸腺苷的情況下就會出現這種狀況。如果在死亡當下肌肉的三磷酸腺苷指數已經非常低,肌肉的收縮和僵化就會更為迅速。

肌肉活動和過高的體溫是消耗三磷酸腺苷最主要的兩種情況。臨死之際,任何重度的肌肉活動都會加速屍僵的形成。比方說,受害者可能正在跑步、與加害者搏鬥、溺水掙扎,或者嚴重癲癇發作。這當中每一項就算不會消耗肌肉所有的三磷酸腺苷,也會把大半都消耗掉,使得屍僵在死後幾分鐘之內就形成。有趣的是,死前曾遭追逐的受害者最先出現屍僵的會是腿部,在這種情況下,該部位的三磷酸腺苷損耗得最厲害。番木鱉鹼(strychnine)是一種導致驚厥和肌肉抽搐的藥物,情況類似重度的肢體活動。番木鱉鹼中毒的受害者幾乎是立即形成屍僵。

由於體溫升高也會導致三磷酸腺苷的消耗量提高,所以任何提高體溫的藥物或發炎感染的狀況皆可導致屍僵迅速形成。敗血症(血液感染)、肺炎或任何發熱(發燒)症狀的患者,乃至於中暑的人,屍僵都會來得非常迅速。

反之亦然。寒冷的條件會減緩三磷酸腺苷損耗的過程,進而延遲屍僵的開始與進展。暴露在寒冷氣候中而死的受害者,或在死後立刻冰凍起來,可能好幾天都不會形成屍僵,或許要到屍體變暖或解凍之後才會。此外,基於不明原因,肥胖的人比瘦削的人形成屍僵的速度慢。事實上,有時肥胖的人完全不會形成屍僵。

即刻被冰凍起來的屍體有可能完全不會變得僵硬。圖/GIPHY

彎曲或伸展屍體會破壞肌肉纖維,從而破壞屍僵的狀態。一旦遭到破壞,屍僵就不會再恢復。

屍體痙攣(cadaveric spasm)是全身瞬間僵直,使屍體固定在死亡當下確切的姿勢。屍體可能以坐著、跪著、伸出手的姿勢凍結起來,事實上任何姿勢都有可能。屍體痙攣是在極度激烈的肢體和情緒狀況下發生。受害者死亡當下可能緊握一把刀,屍體痙攣將導致那隻手死握這件武器不放。

儘管有些爭議,但對屍體痙攣最貼切的解釋,就是瞬間形成的屍僵。這種看法有道理,因為導致屍體痙攣的條件和導致早發性屍僵的條件類似。

死亡之後變斑馬?屍斑背後學問大

屍體上通常都會有一塊塊的暗沉分布各處。這種暗沉是屍斑(英文稱作 livor mortis、lividity 或 post-mortem hypostasis)。它之所以重要的原因有二:首先是有助判定死亡時間,其次是可以顯示出屍體是否曾遭搬動。後者就算不比前者重要,至少也一樣重要。

屍斑是呈現青紫色調的組織,經驗不足的生手可能會誤認為瘀青。它是血液在血管中淤塞所致。死後心臟停止跳動,血液停止流動,重力導致淤塞的血液沉積在屍體的低位區(〔dependent area〕朝下的部位)。這表示一具仰臥屍(面朝上平躺)會沿著背部及臀部兩側形成屍斑,左側臥屍則會沿著左側肩膀、手臂、髖部和腿部形成屍斑。

死亡姿勢側臥的死者,屍斑便會沉澱在身體朝下的一側肩膀、側腹等地方。圖/IMDb

然而,壓在堅硬表面上的低位區會顯得很蒼白,並在周圍形成屍斑。舉例而言,平躺在地的屍體會沿著整個下側表面顯現屍斑,但實際接觸到堅硬地面的部位除外。頭部、肩胛骨、臀部和小腿的後側接觸點會顯得很蒼白,因為屍體的重量壓在這些支撐點的血管上,使得淤塞的血液無法在此沉積。緊繃的衣物也可能造成一樣的結果,腰帶、褲頭帶或胸罩可能在屍斑分布的區域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跡。

屍斑為什麼是這種混濁泛黑的顏色?飽含氧氣的血液是鮮紅色,被剝奪了氧氣的血液則是紫色。死亡之後,心跳和血液循環停止,人體細胞盡其所能吸取所有的氧氣,將血液當中的氧氣剝奪殆盡。缺氧的血液呈現深紫色,沉積之後便形成紫色的屍斑。

但也不是所有屍斑都青青紫紫的,一氧化碳中毒和氰化物中毒的情況下,屍斑可能呈現櫻桃紅或粉紅色。一氧化碳和血紅素結合,產生碳氧血紅蛋白(carboxyhemoglobin),這種化合物的顏色是鮮紅色。同樣的,氰化物和血紅素結合,產生的氰化血紅蛋白(cyanohemoglobin)也是鮮紅色。此外,氰化物是一種代謝性的毒物,妨礙人體細胞使用氧氣。由於細胞不再吸收氧氣,血液保持富含氧氣的狀態,這也使得血液呈現鮮紅色。所以,飽含碳氧血紅蛋白、氰化血紅蛋白或氧氣的血液是鮮紅色,產生的屍斑也反映出這一點。

另一個產生紅色屍斑的常見狀況,是當受害者臨死前或死後暴露在相當寒冷的環境中。在這種情況下,所有的細胞活動因為寒冷而減緩,包括死後從血液吸取氧氣的活動在內,從而使得血液富含氧氣並呈現紅色,屍斑於是就會呈現紅色或粉紅色。

兇案的關鍵證據?線索就在屍斑

失血過多致死(流血而死)的人可能沒有或很少屍斑,由於殘留的血液不多無法沉積,典型的特色是全身都會很蒼白。相反的,嚴重心臟衰竭、中風或窒息而死的人則可能形成深紫色的屍斑,在這些情況下,生前的血液含氧量通常很低,所以顏色會是深紫色,屍斑就會隨之呈現深紫色。

失血過多而死的屍體,可能會體內的血紅素不足以形成屍斑。圖/IMDb

屍斑通常在死後三十分鐘至兩小時開始浮現,在八至十二小時達到巔峰。一開始,改變屍體姿勢會轉移暗沉的位置。如果屍體仰臥兩小時,接著被翻到左側,沿著背部開始累積的屍斑就會轉移,變成沿著左側累積。但六至八小時,屍斑就漸次固定了。(編註:亦有資料指出為六到十二小時)這代表改變屍體姿勢不會導致暗沉轉移。原因在於經過六到八小時之後,這個區域的血管開始破裂,從血管滲出的血液暈染開來,擴及周圍組織。不同於留在血管系統裡的血液,組織裡的血液會固定在原位。法醫可用轉移和固定的屍斑來推估死亡時間,並判定屍體是否被搬動或改變過姿勢─在沒有外力協助的情況下,死者是不會自己這麼做的。

倘若屍體被發現面朝下,胸部、腹部和腿部前側有固定屍斑,法醫便可推斷死者至少是六至八小時前死亡,可能更久,但不可能更短。如果屍斑還能轉移,死者就可能是在不到四小時前死亡。反之,若屍體被發現面朝下,但卻在背部有固定屍斑,那麼屍體就是在死了至少六小時後被移動過,但不會更早,否則屍斑會轉移至新的低位區。這代表屍體死後先是仰臥至少六小時,久到足以讓屍斑固定,接著才被翻過來趴著,或者移動到一個完全不同的地點,以趴姿被棄屍。

此一固定的過程不是一種兩極化的絕對現象,而是漸進式的。意即在四到六小時之間,有些屍斑可能會固定,有些則可能還是會移動。如果法醫發現屍體背部有一些淡淡的固定屍斑,正面則有真正固定的屍斑,那麼他或許會推斷屍體先是躺在地上四小時左右,接著被人搬動,改成面朝下放置,再趴了六小時左右。

同樣的過程也發生在內臟。解剖一具仰臥姿的屍體時,法醫預計會發現血液沿著肺臟、肝臟、脾臟、腦部,以及其他內臟的後緣區(背側)沉積。這可能會構成問題,因為仰臥姿受害者的血液會沿著頭皮及腦部後側淤積,甚至會滲透到硬腦膜下腔(介於腦部和顱骨之間的空間)。乍看之下,這種淤積的情況看起來可能像是後腦受到鈍器重擊,導致頭皮和腦部挫傷(瘀血)。法醫必須運用專業知識和經驗做出區別。

從這裡你就看得出來,審慎檢驗屍斑的模式可為凶案提供關鍵證據,並協助重建圍繞著死亡的案發過程。如果屍斑的模式和屍體的姿勢不符,那就表示有人有理由要移動屍體。那個人不一定是凶手,但凶手最有可能是他。也有些時候,發現至親屍體的家屬可能會想在報警之前清理屍體,或將屍體調整成較為雅觀的姿勢、移動到較為得體之處。

以上的推理過程假設的都是正常的情況。由於屍體的腐敗主要是依周圍的氣溫而定,而屍斑的固定是由於血管破裂,釋放出來的血液滲透到組織當中,所以任何加速或減緩腐敗過程的因素,都會對屍斑的固定起一樣的作用。在濕熱的環境中,屍斑可能在三、四個小時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固定。在較冷的氣候中,則可能要三十六小時之久。


 

 

本文摘自《犯罪手法系列-法醫科學研究室:鑑識搜查最前線, 解剖八百萬種死法》,麥田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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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怎麼來的?」古希臘哲學家向科學邁出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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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針對「顛覆世界的「電腦」是怎麼誕生的呢?」這個問題,讓我們從最源頭的地方開始討論起吧。關於電腦這個概念的出現,要先從西方的哲學思維,與歷史上三次的數學危機講起。所以我們今天就要來先介紹西方重要的古希臘哲學思想基礎啦!

哲學從哪來的呢?一天到晚聽到的「形上學」是什麼意思?

聽到畢達哥拉斯只知道勾股定理嗎?你知道他還是希臘影響力和傳播度最深遠的學派之一嗎?

你知道阿基里斯追烏龜的芝諾悖論嗎?芝諾說:世間萬物的運動都是假的。為什麼呢?

蘇格拉底、柏拉圖和亞里斯多德的思想到底是什麼呢?

古希臘文化是西方文明的驕傲。西方哲學、政治學,甚至是數學、物理、生物學… 等科學的思想根源,沒有一項智力活動不是從古希臘流傳下來。因此我們不能不清楚被稱為「西方文化之源」的古希臘哲學。

哲學家問:世界是怎麼來的?

你曾好奇過:「萬物是怎麼來的」這個問題嗎?世界是怎麼形成的呢?

這個問題好像很蠢,你一定在想:為什麼沒事要探究這個問題呢,明天還有考試、哪家餐廳好吃的不得了、該買新衣服了……之類的。

但還是讓我們來思考一下:如果晚上和朋友聚餐時,朋友是用「飛」的進了餐廳,你會有什麼反應?

你可能會尖叫著把叉子摔在腳上。因為我們已經習慣了「人不會飛」的這件事,因此看到了不同於習慣的場景、我們會驚慌失措。

但對一個孩子而言,「人會飛」或許和「人坐在一個大鐵盒裡就能飛在天上」的新奇感是一樣的。

這世界的變動不斷發生,世上的種種都是新奇的、變幻莫測的。哲學家便是懷抱著好奇心,探究著:世界是怎麼來的。

太陽神阿波羅

關於這個問題,神話告訴我們:太陽神駕著馬車橫過世界帶來光明,或是年獸吃人、雷公打雷。希臘的主神宙斯、中國的玉皇大帝、印度的梵天……。

數千年來,人類慣於用我們的想像解釋這個世界,直到哲學家們提出疑問為止。希臘哲學家企圖證明:這些解釋是不可信賴的。

西元前六百年左右,希臘人透過航海貿易和殖民擴張,在希臘本土、小亞細亞與義大利南部建立起了一個個作為貿易樞紐的城邦。由於希臘土地貧脊,城邦居民無論是必需品、還是手工業產品,都要透過進出口貿易。

商業活動與奴隸制的興盛,也讓契約關係與法律規範的重要性,逐漸取代了傳統農業民族的血緣宗法制,比如財產法、遺產法、債務法等維護個人私有財的法律。各城邦採取的政治形態不一,然而無論是君主制還是民主制,都必須遵從法律規範。

希臘人正用口頭宣告律法

當所有的勞力工作皆轉嫁到奴隸身上,市民們也開始有了更多的閒暇時間投注在思考上。另外這種強調法律、規範與準則的普世價值,也啟發了希臘人:什麼是宇宙萬物的源頭與規範。

哲學一詞 Philosophia 即「愛智慧」,發掘離感官經驗最遠、包含著萬物最普遍原理的知識體系。

這種不以實用性為優先考量、而將知識本身作為終極目標的學術特點,我們現在稱之為「形上學」,便是從希臘哲學家開始的一種嶄新的思考方式。亞里斯多德也指出:智慧就是有關某些原理與原因的知識。

而最早的希臘哲學家被稱為「自然派哲學家」,觀察著大自然與其循環變化,包括了幾個學派:米利都、畢拉哥拉斯、伊利亞學派等。就這樣,哲學脫離了神話與宗教的範疇,朝向科學邁出了第一步。

與米開朗基羅、達文西並稱「文藝復興三傑」的義大利藝術家拉斐爾,在其「雅典學院」這幅畫中,將古希臘、羅馬和文藝復興的義大利等不同時期的哲學家全集中在一個空間,表現對人類智慧的讚美。今天就是要來帶大家認識這幅畫裡面的人。

自然派哲學家:探討萬物從何而來

1. 米利都學派:有一種基本物質是萬物之原

米利都學派是西元前 600 年左右,由泰利斯(Thales)所創,他出生於小亞細亞的希臘殖民地米利都,對於數學和哲學具有卓越的貢獻。

如何推算出金字塔高度?如何測量海面上的一艘船到自己的距離?準確預測日蝕?泰利斯不但一一成功解答,還率先提出了「證明」這個在數學上重要的核心方法,使古代數學開始發展成嚴密的體系。因此他也被稱為「數學之父」。

然而泰利斯之所以能成為哲學之父,只說了一句話:「水是萬物之原」。

這個說法對於現代的我們可能看起來很可笑,但要注意的是,在此之前希臘人對於宇宙起源的理解都是來自於神話傳說。泰利斯是第一個思考「什麼是萬物之原」的哲學家。

首先,泰利斯使用自然物質來解釋自然界;相較於傳統用超自然的神話理由來解釋自然萬物,這是人類理性思維的一個發端。再來是他以「一」來解釋「多」,用一個簡單的原理來說明複雜的現象,可以說是尋找一個系統性的真理,將萬物歸因於單一元素。

至於泰利斯為什麼會認為萬物之原是「水」這個元素,他並沒有說明。由於四大古文明傍水而生,不僅希臘、埃及等神話中皆視水為重要命脈,希臘本身亦以海洋貿易作為經濟來源,可能都對於泰利斯提出水本原說有一定的影響。

然而比起認為「萬物是由單一元素組成」,泰利斯的學生阿納克西曼德(Anaximander)顯然不認同他的老師。

在畫中找到阿納克西曼德了嗎?

阿納克西曼德想,水、土、礦石……等等都是自然界中已存在的元素,既然如此,你要怎麼能讓「具體的」自然物質生成其他「具體的」物質呢? (難道砂石也是由水組成的嗎)所以本原應當是混沌的、無限的,阿納克西曼德稱之為「Apeiron」,認為這才是真正的萬物本原。

在被稱為「Apeiron」的混沌中,具體的物質生成、殞滅,最後回歸混沌。

雖然對於「Apeiron」究竟是什麼東西,阿納克西曼德並沒有解釋;他只說:總之這東西不是任何具體有型的物質。

但這仍然是一個重大突破——相較於泰利斯認為自然元素的背後是自然元素、兩者同樣都是具體之物,阿納克西曼德使用抽象的概念去描述具體的自然元素。這已經是形上學的開端,革新了哲學思維。

但這個「Apeiron」到底是什麼?不講清楚的話大家還是不懂啊!別擔心。你的心聲,畢達哥拉斯聽到了。

2. 畢達哥拉斯學派:數本原說(拜數教)

一般人對於畢達哥拉斯(Pythagoras)這個名字,可能唯一的印象就是國中學過的畢氏定理(直角三角形的兩邊長平方和等於斜邊平方)。還有多邊形內角和為 (n-2) π 、發現了無理數的存在(由於撼動畢氏學派的信念,被視為機密)。

然而畢氏在哲學上的貢獻,與後續對巴門尼德、柏拉圖等哲學家,與基督教教義的影響之深遠,近乎傳奇。在當時,畢氏學派也是規模最大、影響最廣的學派。

尋找畢達哥拉斯吧!

畢達哥拉斯是阿克納西曼德的學生,也受到了米利都學派與「Apeiron 本原說」的影響。畢達哥拉斯與其學派門人信奉:「萬物皆數」(All is number),認為萬物本原是「數字」。

你可能會想:「數本原」聽起來還是跟「水本原」聽起來很像啊?

不不,他們的思想有著根本上的差異。

水、土、氣、火……,都是自然界中具體的物質形態。但你能在自然界中找到一個「數」嗎?比如說 2 ?

2 是一個抽象的符號,在自然界中並不存在 。我們無法透過感官聞到、觸摸到「2」,但它仍能在抽象中存在在我們的思維中。

萬物間彼此都有數量關係,然而能夠抽象出一個數字來表達這樣的關係,卻耗費了人類相當長的時間。數學家羅素曾說:「『2』隻雞和『2』天的 2 是一樣的,人類卻花了數千萬年才理解。」

當泰利斯提出了「水本原」,他的學生阿納克西曼德說:「一項具體的物質怎麼能產生其他物質呢?本原應當是不存在在自然界的混沌!」

但因為阿納克西曼德又沒有清楚到底這個抽象的「Apeiron」到底是什麼,畢達哥拉斯的「數本原說」,可以說是對此加以改進的結果。雖然數是抽象的概念,但它在抽象思維中又是具體的、有規律、有架構的。

從具體的自然之物(水)、到不具體的自然之物(Apeiron),最後到了具體的抽象之物(數),我們終於成功超脫感官的蒙蔽,找到一種解釋世界與人生本質的方式。這也是真正的形上學——用抽象的架構說明實在的世間萬物。

由於最原始也最容易被感知到的數是「正整數」,因此正整數也被稱為「自然數」。畢達哥拉斯的數學研究也是正整數與正整數之比。

他認為:自然界是被合理的安排好了的。一切現象都是按一個精密的的規律進行的,而這個規律就是數學,世界即是建立在數學原理之上。比如:能生成萬數的「1」是萬物之母、「4」和「9」平方數代表公正、「8」是愛情(因為音樂有八度音)。

看起來又有點宗教的意味在了?畢達哥拉斯事實上就是一位哲學家、數學家、神秘學家,繼承了義大利南部的神秘教派俄耳甫斯教關於「靈魂」、「輪迴轉世」的教義。

傳說中有次畢達哥拉斯遇到一隻被打的狗時,叫道「不要打它,它是我一個朋友的靈魂,我能從吠聲中認出他」。不過在此之前,希臘人並沒有「靈魂」與「肉體」不同、還能分離的概念。後來柏拉圖繼承了這個概念、後續又融入到了基督教教義中。

3. 伊利亞學派:變化的日常世界是不真實的

揭開感官幻象、真理實際為抽象的這個努力,還有一個學派。西元前 500 年,希臘在義大利南部的殖民地伊利亞 (Elea)。還記得同樣位於南義大利的畢氏學派嗎?這個地方充滿了宗教和神秘學的色彩。

巴門尼德在哪呢?

伊利亞學派學者巴門尼德(Parmenides)曾和畢氏學派學者頻繁往來,也非常瞭解米利都等學派的看法。在這樣的基礎下他寫了一首詩,描述他遇見了一位女神、而這位女神為他指點了兩條道路,一條叫「意見之路」、一條則是「真理之路」。

  • 「意見之路」:存在不存在,非存在存在。
  • 「真理之路」:存在存在,非存在不存在。

巴門尼德認為,唯有永恆、唯一、不變化不運動的東西才是存在的。世間萬物都是處於變化之中,只要是變化流動的事物也都是轉瞬即逝的,因此這些東西都是「非存在」。

既然水、氣等等,都包含在我們經驗的世界,故也都是非存在。然而米利都學派將非存在(水)當作萬物的本原、也就是將「非存在」視為存在,因此是意見之路,而非真理。

巴門尼德認為:能被思考、被表述的,比如思想和語言必定是存在,因為我們無法把非存在的事物放進心靈,唯一能思考的只有存在。(如:數學的永恆性,數學定理必定為存在;巴門尼德同時也是位數學家)所以真理之路存在存在、非存在不存在。

但這個「存在」到底是什麼東西呢?存在既不在過去也不在未來,是一個單一的整體。因此它既不被產生、也不會被消滅,也就是完整且連續的「一」。

巴門尼德的論證,也被認為是史上第一個完整的哲學論證。

簡單來說,我們感官感覺不到的宇宙萬物真相,實乃「永恆唯一」且「不生不滅」、「不變不動」的存在。因此感官與肉體為假、思想與精神為真。

當然你可能正忍不住想:你怎麼能說我們現在所感受到的東西通通是不存在呢?當時的人們正也是這樣想的,巴門尼德的思想受到不少嘲諷。

為了替他的老師辯論,巴門尼德的學生芝諾(Zeno)提出了一系列的悖論、欲從反面去證明:如果事物是「動」的、會比「靜」的荒謬;事物是「多」的、會比「一」荒謬。故變化的日常世界才是不真實的,存在是唯一且不動的。

其中知名的包括「箭矢悖論」與「阿基里斯悖論」:

  • 「箭矢悖論」:箭在飛行過程中的任何瞬間都有固定位置,則可知一枝動的箭是所有不動的集合,所以可導出:一根箭是不可能移動的。
  • 「阿基里斯悖論」:讓烏龜在阿基里斯前面 1000 米處開始,並且假定阿基里斯的速度是烏龜的 10 倍。當比賽開始后,若阿基里斯跑了 1000 米,設所用的時間為 t,此時烏龜便領先他 100 米;當阿基里斯跑完下一個 100 米時,他所用的時間為 t/10,烏龜仍然領先他 10 米。當阿基里斯跑完下一個 10 米時,他所用的時間為 t/100,烏龜仍然領先他 1 米…。

(歡迎參考 TED-Ed 製作的芝諾悖論介紹,記得開中文字幕)

關於阿基里斯悖論,芝諾解釋道:阿基里斯能夠繼續逼近烏龜,但絕不可能追上它。 直覺上,人一定跑得贏烏龜不是嗎?但芝諾問出了這個問題:你不能解釋人變化位置為什麼能比烏龜快。

芝諾悖論揭示了人們思維中一些似是而非、或似非而是的矛盾現象,對於無限的連續性和可分性的探索也非常深刻;然而要解決這個問題卻始終差了臨門一腳、遲至一千多年後的 17 世紀,才由萊布尼茨和牛頓發展出了微積分成功解釋。

上面我們大致介紹完了古希臘幾位著名的的自然派哲學家。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眾多不同的思想包括:

  • 赫拉克利特的萬物變動觀:相較於伊利亞學派,赫拉克利特主張萬物都是變化的、流動的——「不可能在同一條河中踏入兩次」,第二次涉水時,我們已不處在原先的狀態、河水也不是本來流過我們腳下的河水了。
  • 恩培多克勒的四元素說:主張萬物是由風、氣、火、水四種元素構成
  • 德謨克里斯的原子說:相信每一種事物都是由最小單位(原子)所組成。由於西元前 470 年蘇格拉底的出現,開啟了一個思想上的新時代,故這些西元前 600-470 年的自然派哲學家又被稱為「前蘇格拉底時期哲學家」。

簡單來說,這些哲學家拒絕傳統神話對自然現象的解釋,依靠觀察和推理闡明自然界的真相,並嘗試回答:

  • 世上萬物從哪來?
  • 我們如何解釋萬物組成的本質?
  • 是否能用數學來描述它們?

接下來,讓我們進到雅典的三賢者時代。

雅典三聖賢:蘇格拉底、柏拉圖與亞里斯多德

1. 蘇格拉底:自知無知

大約西元前 450 年左右,哲學發展聚集到了古希臘最大的城市:雅典;之所以會如此,有一說是因為當時雅典的議會、法庭等民主制度成形的關係。

相較於自然派哲學家關切的是自然的本質,雅典哲學家關注的主題則是人與社會間的關係、人與人如何共同生活。

比如詭辯學派和蘇格拉底。詭辯學派是蘇格拉底時代最受歡迎的學說。由於詭辯學家們多四處遊歷、見識到各地不同的政治制度和價值觀,比如殺人在希臘違法,但對於其他地區而言可能則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該學派最有名的一句話即為:「人是萬物的尺度(Homo Mesura)。」 基本主張是:善良、真理、正義都與人本身的利益相關,所以沒有絕對的真理與是非標準。

再加上當時正值波斯對希臘戰爭,時局變動、人心惶惶,執政者只要能抓住演說技巧即能獲得群眾支持,使得辯士廣為流行。(當時還有許多人開班授課教人如何演說抓住人心,是否有點像現在的文案行銷課呢)

然而蘇格拉底則試圖證明:世間存在絕對的真理與道德。

蘇格拉底在圖中是穿著綠色衣服貌不驚人的胖子噢,不是回頭的小帥哥。

蘇格拉底早年在一些智者門下學習,之後生命中的絕大部分時間都用於和雅典城中每一個人談話辯論,內容包括美德、正義、平等。

蘇格拉底說:「我是個精神上的助產士,幫助別人產生他們自己的思想。」提倡人們應當認識做人的道理、過有道德的生活。他也很討厭詭辯學派用知識來賺錢的行為,因此把哲學家定義為「愛好智慧的人」(Philo-sopher)以劃清界線。

另外蘇格拉底也曾說:「鄉野的樹木不能教我任何事情」與「我只知道一件事情,就是我一無所知。」認為自然是哲學的目的不在於認識自然,而在於認識自己。

到後來,蘇格拉底卻因腐蝕雅典青年思想的罪名被判處死刑。其一生毫無著作,卻激勵了眾多門徒。而今我們透過柏拉圖的《對話錄》來了解這位啟發西方兩千五百年的偉大哲人。

2. 柏拉圖:理型的世界

自然學派哲學家關注「自然界的變動與不動」、詭辯學家與蘇格拉底關注「人類道德的變動與不動」,柏拉圖師事蘇格拉底、又受到自然派學家的影響,對於兩個問題都相當關心,因此他嘗試找到一個真理能掌握這世間。

左邊這個最高調最明顯的就是柏拉圖啦!手指天,代表著關注於理型的世界。 猜猜右邊的人是誰呢?

面對「唯一且不變不動」與「流動變化」的迥異學說,柏拉圖該怎麼處理呢?

他認為,我們所能感知到的物質世界,是由一個「理型的世界」所複製過來的,並用洞穴比喻來描述這個理論:有一群囚犯背對著被關在一個洞穴中。

在他們的面前有一堵牆,身後則燃燒著一堆火。由於囚犯們在牆上看到身後事物的影子,因此以為這些影子就是真實的事物的樣貌。比如我們見到的眾多不同樣貌的馬、只不過是「馬」的完美理型投射的殘影。太陽也只是「光明」這個理型的殘影。

當有個囚犯掙脫了束縛、轉身看到了真正美麗的世界,回過頭來想說服洞穴裡的人「牆上的影子不是事物真實的樣子」、只是單調無趣的殘影,卻被其他人認為是在說謊、希望能殺掉他(如果其他囚犯們的手能掙脫的話)。

這個故事闡述了哲學家如何試圖找到世間的真理、卻不被世人所接受,比如柏拉圖被判死刑的老師蘇格拉底。

而柏拉圖真正要說的,是利用這個故事來告訴我們:人類感官所能感受到的只是理型世界粗糙的複製品(牆上的影子),各種現象的背後有一個永恆不變、完美且至善的「理」。世間萬物都是對這個理型世界的拙劣模仿,因此理型才是人類所要追求的目標。

人類的靈魂原先是活在這個理型世界,然而一旦靈魂降生到了肉體上,卻忘記曾經處在這個完美的理型。

對於柏拉圖來說,最理想的生命歷程是:當我們透過感官、感受到這個不完美的世界時,靈魂會渴望著掙脫肉體的枷鎖、回到理型的世界。但大部分的人這輩子都受困於理型世界的倒影,無法真正的達到至善的境界。

3. 亞里斯多德:邏輯

亞里斯多德雖然是柏拉圖的學生,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哲學思想——他認為感官的世界是重要的,因此才有了一句名言:「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

和柏拉圖激烈爭辯的男子正是亞里斯多德。手指地,象徵他認為知識是透過經驗觀察所獲得的概念。

對柏拉圖而言,研究哲學是為了找到比感官世界更高層次的完美理型。然而亞里斯多德認為:理型、也就是事物的形式,只能與事物共同存在。

再來是,如果說世間的馬是對於「理型馬」的模仿,你要怎麼去證明這件事呢?說不定理型馬也是參考了另外一隻「更加理型的馬」才創造出來的。我們雖然試圖想要找到具體世界背後的真相,同時卻也在虛構了另一種世界。

也就是說,世界上的馬沒有更高一層次的「真正的馬」。人類不是因為靈魂中看過「真正的馬」才知道世間上的馬是「馬」。所謂的「馬」的概念,是從人類的感官中形成的觀念。

藉由馬的形式(長臉、蹄、鬃毛)、與雞的形式(尾羽、肉冠),也就是「特徵」,我們分辨出馬與雞的差異,也就是馬和雞屬於不同的種類。

亞里斯多德把自然當作科學研究的客觀對象、並進行科學分類,使得自然科學逐漸演變為許多獨立的學科。也因此,亞里斯多德創建了邏輯學,試圖找出事物的真理。最有名的方法莫過於三段論法:

  • 凡馬皆有馬蹄。(第一前提)
  • 蒙古馬是馬。(第二前提)
  • 蒙古馬有馬蹄。(結論)

亞里斯多德的一生堪稱是百科學書般的研究者,著作超過 170 種,涵蓋哲學、物理、生物學、心理學、天文學、邏輯學、政治學、美學……。其所奠定的形式邏輯以及建立科學體系的方法論,後續也影響了歐幾里德的數學研究與其名著《幾何原理》。

所以世界是怎麼來的?

關於古希臘哲學家的各大思想便到這邊告一段落。讓我們回到一開始的問題:世界是怎麼來的?自然是怎麼運作的?人與人之間該如何共處?

自然是怎麼來的,由泰利斯(水本原)、阿納克西曼德(Apeiron)、畢達哥拉斯(數本原)、伊利都學派(不變不動且唯一的存在)等自然派哲學家試圖解答。有說法認為自然萬物恆久不變、也有人認為萬物恆常變化(赫拉克利特),然而都是人類從神話時代到理性思維的所邁出的一大步。

人與人之間該如何共處,受到了雅典哲學家的關注,如:詭辯學派、蘇格拉底等人,探討美德是永恆不變、還是變動的。

最後,柏拉圖與亞里斯多德對於兩個問題皆相當重視,前者認為「萬物只是理型世界的倒影」,後者則反駁:「萬物的形式就是其具備的特徵」。

在探討哲學的過程中,我們可以發現幾乎每一位哲學家都是基於他的老師或前人的哲學思想上不斷的思辨、再去做改良革新。

泰利斯是阿納克西曼德的老師、阿納克西曼德是畢達哥拉斯的老師、畢氏學者和巴門尼德來往甚密、巴門尼德是芝諾的老師、蘇格拉底是柏拉圖的老師、柏拉圖是亞里斯多德的老師……,顯然他們提出的哲學理論,沒有一個是全盤接收老師的說法:都是參考了自己的老師、卻得出了和老師大相逕庭的結論。

當研究哲學時,務必瞭解當時的時代背景、與他們關注的課題,使用該哲學家的眼光看待世界。若一個人剛剛讀到一位哲學家便能宣布:「我不認同他的觀點」、或「他的觀點很荒謬」,只說明你還沒有看懂。

對一個初初接觸哲學的人來說,思維能力尚未成熟;而凡是能在史上留名的哲學家,都是該時代絕頂天才的人物。我們能做的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知道當時他為什麼這麼想、知道後續哲學家對於此觀點的其他想法。然後藉此去理解、促進我們的理性思維。

理性思維最重要的特點就是把主觀和客觀分離、把握客觀規律,所以西方哲學在古希臘誕生的同時也就是西方科學精神的誕生,可以說哲學是所有學科之始。若無千年以前的古希臘哲學家,就沒有思辯精神、沒有現代科學,甚至不可能會出現電腦。

之後的文章開始,我們會為讀者介紹康托爾、希爾伯特、哥德爾等推動電腦科學的數學家。除了數學家的身分、他們同時也是哲學家,後續會再提起他們所依恃的古希臘哲學思想,瞭解他們是如何因此而發掘真理。

  • 註:有限於本次討論的主題圍繞在「電腦是怎麼出現的」,在這邊只介紹與我們接下來要討論的內容有所相關的哲學思想;另外由於篇幅限制,上述哲學家的學說介紹為簡化過的內容,尚不能涵蓋所有該哲學家的深厚理念,歡迎有興趣的讀者進一步研究。

本文轉載自寫點科普,請給指教。 ,原文標題:《世界是怎麼來的─西方文明與科學的起源:古希臘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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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相機吧,用肉眼記憶才會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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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蔡宇哲|高雄醫學大學心理學系助理教授,過著晚上體驗睡眠、白天研究睡眠的生活。希望可以把象牙塔裡的東西搬出來曬一曬讓大家瞧瞧

放下手機對你我來說是不是很難?圖/By Wayne Dahlberg @ twitter

上面這張經典的照片中,老奶奶跟著一大群人一同在看明星,所有人都拿起手機或相機在拍照,但只有她靜靜地,用最自然也最好的方式看著。

當拍照成為習慣,你真的能記得更多?

在一些知名的遊行表演、大型秀場中,總是會看到有人拿著手機或相機一直拍照,甚至從頭到尾都在錄影,有些演唱會明文規範表演內容不可拍照或錄影,還引來付費入場的觀眾抗議。這些拍照錄影的舉動,我想無非是希望可以將這麼棒的表演給記錄下來,回去後有機會可以複習,想說這樣才能夠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是實際想想,拍下來後真的再看的次數有多少呢?會仔細看嗎?恐怕並不會。

有研究就發現,如果你在觀看外還花心力去拍照的話,那反而會讓記憶變得較差哦,而且更不記得細節了啊!這稱之為拍照減值效應(photo-taking-impairment effect)。

花費心思拍照反而會造成「拍照減值效應」。圖/By bartekhdd @pixabay, CC0 Public Domain

博物館記憶大考驗,照相不是好選擇

心理學家琳達.漢克爾(Linda Henkel)認為對於拍照會影響對展覽品的體驗,事後會對所看到的展品印象不深刻。為了驗證這個說法,他在貝拉明藝術博物館(Bellarmine Museum of Art)展開系列實驗。

實驗一開始找了 27 位對博物館不熟悉的大學生,在導覽的時候要求需仔細看展品,等等要考試哦。他們一共看了 30 件展品,內容包含畫作、雕塑、陶器、珠寶…等。有 15 件會要求參與者單純觀賞,另 15 件則需要加上拍照。每一件展品都固定看 30 秒,單純觀賞的話 30 秒都用來看好看滿;若是需要拍照的話,前 20 秒要用看的,接下來的 10 秒才用數位相機拍下來。

隔天每位學生都要回憶博物館的展品,盡量先回憶出看過的展品名稱,回憶完後再對展品名稱做再認,研究者提供 40 項展品的名稱,當中有 10 項是前一天沒看過,但確實存在博物館中,參與者必須判斷哪些是有看過的展品。最後還詢問展品的一些細節,例如在展品中有一個戰士圖,問題就問說:請問戰士手裡拿的是什麼:盾牌、矛、劍還是沒拿東西?

作品拿的是矛還是刀都要看清楚,每個細節都不放過。圖/By Couleur @pixabay, CC0 Public Domain

結果發現:對於那些有拍照的展品,事後回想起來的機率比較低,而且對於展品細節也答對的比較少。換句話說,拍照除了讓人記憶比較不深刻外,對於細節也比較沒印象。哇,那這樣一直拍照自以為可以留下深刻記憶的人不就打錯算盤了嗎?

先看展品再拍照,會比較記得牢?

等等,有人抗議說拍照之所以會記得比較不好,是因為沒有足夠的時間可以看,那些展品只先看了 20 秒而已,跟沒拍照的相比,就少了 10 秒,所以才看得不仔細也記得不清楚。這說來好像也滿有道理的,或許不是因為拍照的關係,而是看的時間太短。

因此研究者做了第二個實驗,找了另一群學生去看展品,共有 27 件,有 9 件是直接看、9 件必須針對展品做整體拍照、9 件則須針對展品做局部拍照(例如拍戰士的手)。每個展品通通可以先看 25 秒,要拍照等 25 秒過後再拍,同樣是隔天請他們進行回憶,除了實驗一的問題外,另外加問了是否記得展品的位置。

結果發現:就算通通一樣先看 25 秒,但單純以肉眼觀看的展品,依然比較記得住,而在展品細節上,肉眼觀察跟局部拍照的表現差不多,都比針對展品整體拍照要來得好。這樣看來好像拍照針對局部就不會有影響囉?錯!針對局部拍照的展品,對於位置的記憶是最差的,而肉眼觀察是最好的。

在相同的觀看時間下,若單用肉眼觀看,會比較記得住展品。圖/By Pexels @pixabay, CC0 Public Domain

所以結論就是:

不管是針對物品、細節或是當下的位置,直接以肉眼觀察都會有最好的回憶,拍照總是會損及部份的記憶。

人腦的記憶並不可靠,常會因為生活中雜事太多而忽略了以往的美好往事,我們在旅行或觀看表演時拍照,是為了日後可以作為一個線索來喚起旅行的整體回憶,提供大腦一些線索,才好進一步勾起細節與體驗。所以拍照是好事,但如果太頻繁拍照的話,注意力無法投入在當下,那可就會讓美好的體驗當場減少囉,這樣就算有照片當線索,但回想起來可能就比較差囉。所以啊,別太依賴照相機的記憶了。

活在當下,自己投入體驗中,生命才會真精彩啊!

參考文獻:

  • Henkel, L. A. (2014). Point-and-shoot memories the influence of taking photos on memory for a museum tour. Psychological science, 25(2), 396-402.

本文轉載自哇賽!心理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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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是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才怪,性別系統超複雜──《變身妮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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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科科愛看書】我們的性別,到底是如何決定的?由天氣、運氣還是神的旨意?多年以來,我們漸漸知道性別背後的科學根據,然而,仍然有太多未知是我們不曾發現的。跟著《變身妮可》一起走過跨性別女孩與她家庭的成長之路,相信在這條路上,唯有更多的理解方能帶來尊重及包容。

生男生女誰決定?哲學家各有奇招

人們總認為他們可以控制新生兒的性別,或至少能影響新生兒走向男性或女性的方向。

古羅馬人相信,懷孕女性將一顆雞蛋放在靠近胸部之處就能生出男孩;亞里斯多德也認為受孕當天吹北風會生男孩,吹南風就會生女孩。西元一世紀,老普林尼曾列出一份增加生出男孩機率的方法清單:無論男性或女性,都該在受孕前連續四十天的晚餐前飲用三杯含有水蓼種子之水,或飲用由帕德南草雄蕊汁與葡萄乾釀酒混合而成的飲品。另外還有個絕對能成功生兒子的絕招:吃雞睪丸。

西元二世紀的希臘哲學家蓋倫也不干示弱地提供了以下建議:女性如果要生男孩,交媾前一定要在右腳綁上屬於孩童的白緞帶,男性則該在過程中保持右側躺於床面。就連惡作劇都可能影響孩子性別──只要在本人不知情的狀況下把荷蘭芹放到孕婦頭上,她下一個提到的人的性別就會決定孩子的性別。

希波克拉底的解決方式或許最簡單,但也最令人痛苦:想生女孩,就把男人的右邊睪丸綁起來;想生男孩,就把左邊睪丸綁起來。

綁起來就可以生男孩?也太痛苦了吧!圖/By congerdesign @Pixabay

當代理論稍微複雜一點,但比較沒壞處,舉例來說,帶有X染色體的精子會製造出女孩,相對於帶有Y染色體的精子,它們游得比較慢,但活得比較久,因此如果想生女孩,就要在排卵前幾天性交,這樣才有時間讓帶有Y染色體的精子死光。

男女天註定?其實我們最初都是無性別

我們所確知的是:人一開始都屬於無性別,至少就性解剖學而言確實如此。我們的二十三對染色體使我們在基因上成為男性(XY)或女性(XX),但參與性認同發展階段的至少有五十對基因,且在初期階段的表現程度各有不同。

然而性解剖學大多由荷爾蒙決定,我們一開始在子宮中擁有一個類似性器「芽」的組織,另外在肛門旁有個洞,如果睪酮增加,胎兒就會往男性方向發展,芽會長成陰莖,洞周遭的組織則會融合形成陰囊(這形成了從陰囊延伸到陰莖的那條「接縫線」)。此外還會有抑制荷爾蒙阻礙男性發展出女性的內生殖器。

如果沒有睪酮,胚胎就會往女性方向發展:那個開口會成為陰道與陰唇,芽則成為陰蒂。

生殖器的性分化大約在第六週時發生,但大腦的性分化,包含性別認同和性別行為設定,卻有一大部分是另外發展的。荷爾蒙在此仍扮演重要角色,睪酮的激升會間接「男性化」部分胎兒的大腦,使大腦結構和功能活動產生微妙但明確的分化。舉例來說,女性在大腦前葉表層底下那條名為直腦回(straight gyrus)的中線比男性約大百分之十,科學家發現這條直腦回與社交認知高度相關──也就是人際意識。

然而,同樣一批科學家也提醒,生理性的差異並非固著且絕對無法被改變。在成年人身上,他們發現無論生理性如何,只要直腦回愈大,個體行為便會愈女性化。

成年人的直腦回(圖中黃色標記處)愈大,個體行為便會愈女性化。圖/By Gray, colourd by was_a_bee. – File:Gray729.png, Public Domain, Wikipedia Commons

對於大多男性而言,男性荷爾蒙的對大腦的作用對於男性的性別發展至關重要。X染色體上任一雄激素受器上只要產生一個突變,就能造成雄激素不敏感症候群(androgen insensitivity syndrome),導致腦部的男性化作用失敗,當這種情況發生,嬰兒出生雖帶有男性染色體(XY),也確實擁有睪丸而非卵巢,但同時會有一個短陰道,而且外在模樣是女性。這個孩子長大後的性別認同也會幾乎完全傾向於女性。

生理性別/心理性別大不同

換句話說,我們的生殖器和性別認同不是同一件事。性解剖學和性別認同源自兩組不同的發展系統,在我們出生之前走的是不同的神經途徑,發展時間點也不同。雖然兩者同為基因和荷爾蒙作用的結果,性解剖學和性別認同的結果也通常相符,但過程中仍有數十種生物事件足以影響後者,導致兩者之間出現差異。

大腦和身體是作為「人」的兩個非常不同的面向,尤其是在性與性別這方面。我們是誰,男生或女生,當然是大腦作用的結果,但我們出生時的外表、進入青春期的樣貌、受誰吸引或行為表現──像男生、像女生、或者是介於兩者之間—全都是不同群腦細胞以不同模式成長作用的結果。最終的個別認同是生物作用的結果,是性荷爾蒙與大腦發展的交互作用,由於這段過程是在子宮中緩慢進行的,所以還會遭遇許多環境影響因子。

在實驗室中用動物作為模型研究性別認同是不可能的事,畢竟我們無法知道一隻雄性猴子是否感覺自己是隻雄性猴子。我們也沒有針對跨性別者的研究模型,沒有相關實驗室協議、也沒有相關的雙盲、安慰劑控制或隨機試驗。我們有的就是人類,每個人通常在毫無思考的情況下試圖理解自己是男性、女性、或介於兩者之間。

因此最後產生的排列組合有無限多種。有些人的染色體是一個性別,但性器官卻屬於另一性別;另外有些人出生時擁有男性生殖器和睪丸,但體內又有子宮和輸卵管;甚至還有人同時擁有男性生殖器、小睪丸和卵巢。然後也有 2010 年在澳洲發現的那種案例:一位孕婦即將生產第三個孩子,卻被發現身體裡大部分細胞染色體屬於男性。怎麼可能呢?那位女性應該本身就是雙胚胎的結果,也就是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在她母親的子宮中結合。根據性器官判斷,她是女性,但基因卻同時屬於男性及女性,這被稱為「嵌合現象」(chimerism)。有些人則擁有非典型的染色體組合,像是 XXX 或 XXY 或 XYY;還有人體內不同組織的染色體排列不同,被稱為鑲嵌現象(mosaicism)。

性別的排列組合有非常多種。圖/By OpenClipart-Vectors @Pixabay

除了染色體之外,任何與荷爾蒙平衡有關的突變與改變都會使性發展朝向不同方向,而且完全無視於染色體怎麼「說」。科學家已經辨識出超過二十五個可能影響性發展方向的基因,隨著 DNA 排序的進行,他們也發現這些基因非常多變異可能。超過四十年來,研究者也清楚微嵌合現象時常發生,也就是來自男性胎兒的幹細胞會跨越胎盤進入母體,而母體的幹細胞也會跨越胎盤後進入男性胎兒,但直到最近,他們才發現這種交換結果會維持一輩子。

因此,沒有一件事能獨力決定性別,那其實是個系統,跟所有其他系統一樣的是,任何微小的改變或中斷都可能造成非截然二分的結果,也就是出現非全男或非全女的個體。其實,根據布朗大學(Brown University)性別研究員安妮.佛斯托—史德林(Ann Fausto-Sterling)指出,每一百個新生兒中就有一個新生兒的性解剖結構並非標準男性或女性,過去這些人被稱為雌雄同體(hermaphrodite),但今日的科學家估計,每兩千位新生兒中就有一位在出生時擁有非典型的外生殖器,因此必須諮詢性分化方面的專家。

間性人的性別可以被醫生決定?

歷史上而言,醫生在間性人(inter-sex)出生時所做的處置鮮少基於生物因素,反而往往基於文化期待和刻板印象。最常見的例子是外生殖器形狀曖昧,比如女嬰擁有過大陰蒂或男嬰擁有過小陰莖。1970 年代,部分醫院決定處置的基準主要是陰莖的長度,如果男嬰的陰莖短於一般站立排尿所需的 2.5 公分,就會被判定為女性。這些案例中的醫療專業人員通常無法接受外生殖器曖昧,所以大多會要求家長在嬰兒出生時立刻決定他們的性別,好交由外科醫生「修正」問題。

醫生在間性人(inter-sex)出生時所做的處置鮮少基於生物因素,反而往往基於文化期待和刻板印象。圖/By 3dman_eu @Pixabay

1956 年 8 月 14 日,紐澤西一位信仰天主教的母親就面臨了這種狀況,她的新生兒看不出是擁有過大陰蒂還是過小陰莖,因為沒人可以確定,不知所措的醫生還把母親鎮靜昏迷了三日,就為了爭取時間想出解決方法。最後他們建議家長把嬰兒視為男性,所以父母帶著名叫布萊恩的嬰兒回家,但十八個月後,醫生卻經由手術發現布萊恩擁有子宮和卵睪體──也就是同時擁有卵巢與睪丸的組織。

由於發現了子宮,醫生通知家長之前判斷錯誤,布萊恩其實是女孩,所以他們移除了她過小的陰莖(或者說過大的陰蒂),而布萊恩也被重新命名為邦妮。醫生還建議他們該假裝沒這回事,並丟掉所有嬰兒穿得像男孩的照片。基於相信醫生的專業,家長完全遵循這些建議。

邦妮八歲時又接受了一次手術,目的是移除卵睪體的睪丸組織,但家長只跟她說是為了讓她肚子不再痛。邦妮直到十歲才得知真相,雖然深感困擾,但她選擇保守祕密,專注學業,並避開所有親密關係。最後她從麻省理工學院以數學學士身分畢業,創立了一間科技公司。

接近四十歲時,她與一位性別專家通信,並在《科學》(Science)期刊上刊登了一封公開信,希望徵求擁有間性人經驗者加入當時尚未成立的「北美間性人社團」,最後署名為:雪若.卻斯(Cheryl Chase)。沒想到來信非常踴躍,社團迅速成立,而雪若.卻斯也成為間性運動的代言人。她呼籲醫生不該直接對間性嬰兒動手術,而是到適當的年齡後交由他們自己決定。


 

 

 

 

本文摘自《變身妮可:不一樣又如何?跨性別女孩與她家庭的成長之路》,時報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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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性別者釋放靈魂的艱辛旅途──《變身妮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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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雪若.卻斯(Cheryl Chase)成立的「北美間性人社團」有項重要訴求是:醫生不該直接對間性嬰兒動手術,而是到適當的年齡後交由他們自己決定。之所以提出這項訴求,是因為他們認為性矯正手術常基於文化壓力而非生物因素。對此卻斯表示:

間性人不該被視為畸形、不正常或怪異的個體,因此醫生首先建議的處置不該是手術。

行為主義的大騙局:性別不是他人可以決定!

卻斯和間性人社團反對在 1960、70 年代箝制整個心理、精神及性政治圈的行為主義(behaviorism),此主義最熱切的支持者是約翰霍普金斯大學(Johns Hopkins University)的約翰.莫尼(John Money)博士,他深信性別認同是一種社會建構,因此在面對外生殖器曖昧或不正常的嬰兒時,父母應該直接決定自己想要哪一個性別的孩子,然後提供適當的衣物並引導孩子走向特定性別道路,之後自然會得到理想的結果。

信奉行為主義的約翰.莫尼博士。圖/sophmoet

莫尼用來展示的「樣品」是一名在 1965年 8月出生的孩子:他是一個名叫布魯斯的健康男嬰──其實是同卵雙胞胎的其中一位──8 個月大時,一場手術中為了移除梗阻而進行的燒灼治療意外燒掉了布魯斯的陰莖,莫尼於是建議家長把他以「布蘭達」的身分撫養長大,所以這名男嬰被移除睪丸,得到女生的名字與衣物,並被當作女孩撫養。布蘭達進入青春期後,他們還在本人不知道的情況下進行女性荷爾蒙治療,使她在那段時間長出胸部。

布蘭達的童年總是充滿無止盡的霸凌與嘲諷,因為除了女性衣著與荷爾蒙之外,她完全不覺得自己是女生,行為舉止也不像。直到青少女時期,她滿腦子都是輕生念頭,父母才告訴她真相,讓她在 14 歲時準備變性為男生。到了 30 歲,已經改稱自己為大衛.瑞默爾(David Reimer)的布蘭達經歷了乳房切除術、睪酮注射及兩次的陽具重建手術,最後結婚也收養了孩子,但仍被莫尼醫生和父母的決定所折磨。他的雙胞胎兄弟一生都有心理方面的疾病,最後因為過度服用抗憂鬱劑身亡,兩年之後,38 歲的大衛也自殺了。

被強迫變性的大衛。圖/路透社資料圖片

這段過程中,病患都還在世,莫尼卻一直向大眾更新這個「實驗」案例的性別重建手術進度,還在 1972 年和 1977 年發表了歡慶實驗成功的文章。直到 1990 年代,米爾頓.戴蒙醫生(Dr. Milton Diamond)找到治療青少女布蘭達的精神科醫生,才揭發了這個謊言。莫尼口中的大成功其實是場無從挽回的悲劇,布蘭達在成長過程中始終想要撕爛衣服、踩壞洋娃娃,而且總是被人騷擾,還被說成「黑猩猩」或「穴居婦女」。大衛.瑞默爾備受折磨的故事被發表在 1997 年的一篇學術文章中,2000 年還出版了一本相關書籍,大程度地扭轉了「先天╱後天」論辯中的焦點,至少在大腦性別這塊領域是如此。

多樣化性別選項,讓人勇敢界定真正的自己

當時逐漸廣為接受的觀點認定性別天生,而且在出生前就已決定,但瑞默爾的案例無法解釋性解剖學與性別認同之間的落差。其實瑞默爾的處境讓許多細節更難被理解。1953 年,曾為美國大兵的喬治.約振森(George Jorgensen)從歐洲以克莉絲汀.約振森(Christine Jorgensen)的身分回到美國,他是首先接受性別重建手術的美國人,不過當時出生為男性者想變成女性並沒有被視為醫療問題,而是精神問題,因此,大眾會被給予這些人一些聳動的稱謂,像是「性倒錯者」、「類陰陽人」或「性調包怪」。

到了 1970 年代,英國作家珍.莫里斯(Jan Morris)和網球選手瑞妮.理察斯(Renee Richards)由男性變性為女性,不但出了暢銷書還登上主流媒體頭條,但這些現在被稱為跨性別者的人畢竟還是邊緣人、自然的偏查產品,或者科學上無法解釋的存在。

直到最近十年,性別才逐漸被視為一個光譜,人們並不一定全然陽性或陰性,而是兩者的混合體:舉例來說,男孩子的女生和女孩子氣的男生比比皆是。最近臉書和約會網站「OK邱比特」都在男性與女性之外加了一個自訂的性別選欄,其中包括「無性別」(agender)、「雙性別」(bigender)、「泛性別」(pangender)、「性別酷兒」(genderqueer)和「兩性」(androgyny)等十數個選項。

現在漸漸有「性別光譜」的意識,許多機構也開始讓人們依照自己的認同去選擇性別。圖/By Nick Youngson, CC BY-SA 3.0 @The Blue Diamond Gallery

首先採取非性別二元分類的大多是學術機構,全國許多學校都在校內資訊系統內增添了性別中立選項,因此,教授拿到學生名單時,上面會包括每位學生想被稱呼的代名詞資訊,包括「他」、「她」、「他們」,或是性別中立的「xe」、「xyr」和「xem」。

身心性別不一致,是揮之不去的折磨

但對於那些性解剖構造與心理認同不相符的人而言,並沒有所謂的「性心理中立」。他們或許同意性別是光譜,但也非常清楚自己落在光譜的什麼位置。紐約石溪大學的研究在 2015 年也證實了這點。

研究者找來 32 位 5~12 歲的孩童,他們全是來自支援系統良好家庭的跨性別者,也都仍未進入青春期,在問了他們一系列足以精確檢驗性別認同的問題之後──那是一種間接連結測驗,意圖估算受試者將男性與女性的概念與「我」及「非我」連結起來的速度──結果發現跨性別組(包含由男變女及由女變男兩者)和控制組的順性別孩童(也就是性解剖結構與性別認同相符者)的反應並無差別。

正是這種身體與心靈的不一致導致折磨人的身體疏離感,順性別者當然也有喜歡或不喜歡自己身體的分別,並試圖進行改變或加強,但他們不會否認自己的身體。

那是一種大多藏於潛意識的親密認知,所以跨性別者在面對身體自我的議題時,幾乎是清醒及呼吸的時時刻刻都感覺到真我被否定。對於這些人而言,身體和他們的自我認知相左,或者說跟他們認為自己該有的樣子相左。他們對於維持自己活在世上的載體感到疏離,但沒有任何心理諮商或行為制約能處理這種衝突,唯一的出路就是使身體與心靈一致。

擁抱自己的女孩

2008 年在德國,16 歲的金姆.佩卓斯(Kim Petras)經歷了性別重建手術,她和懷特一樣出生時為男性,但兩歲就開始熱愛芭比娃娃及穿洋裝,隨著時光流逝,金姆的家長都意識到兒子堅持自己是女生是有原因的,其中父親所說的話更呼應了凱莉從一開始看待懷特的方式:「我們把金姆視為一個女孩,而不是個問題。」

世界上許多人都不同意這句話強調的概念,甚至包括許多跨性別者家長與醫界專業人士。過去(現在也常是如此)許多家長總帶著自我認同為女性的兒子到處求醫,但最後只得知自己的孩子需要密集治療,或需要被送到精神醫學機構,但仍有其他人意識到,強迫這些孩子在不是自己的身體裡經歷青春期會帶來多大的傷害。

正因如此,金姆.佩卓斯的機長終於找了一位表示可以幫忙的醫生,他是伯恩德.梅耶伯格(Bernd Meyenburg),法蘭克福醫院大學(University of Frankfurt Hospital)認同障礙之孩童與青少年的精神科特別病患門診(Psychiatric Special Outpatient Clinic for Children and Adolescents with Identity Disorders)院長,他告訴他們很少有小兒科醫生理解性別不安,也請他們想像一個女孩臉上長出鬍子、聲音變低沉或一個男孩長出胸部又有了月經會是什麼情況。

金姆.佩卓斯在 12 歲時開始了女性荷爾蒙治療。在德國,性別重建手術必須滿 18 歲才能進行,但金姆得到特殊豁免,並在 16 歲時成功完成療程。之後她的父親告訴媒體,「我以為自己會比妻子更難接受這件事,但金姆是個非常有說服力的女孩,她知道自己要什麼,也知道該怎麼達成目標。我以她成就的一切為榮,包括她如何完成這趟旅程,以及無論多難、多苦都要追求夢想的決心。」

金姆.佩卓斯是到目前為止全球最年輕的變性人。圖/By TiitaniumOwn work, CC BY-SA 4.0, wikimedia commons

21 世紀開始之前,跨性別孩童無法在青春期之前採取行動,也無法推遲青春期,以爭取身體成為徹底男性或女性之前的寶貴時間,因此,所有性別重建手術都是在完全發育的男體或女體身上執行。跨性別者想將身體與心靈同步的深植慾望促使他們接受性別重建手術,但要是結果不如預期,此時必須付出的心理後果極具毀滅性,而且大多情況確實都是如此。

被身體囚困的運動記者

40 歲的麥克.潘納(Mike Penner)是《洛杉磯時報》(Los Angeles Times )的資深運動記者,2007 年 4 月 26 日,他固定刊出的週四專欄出現了一個驚人的標題:「過去的麥克,明日的克莉絲汀。」文章的頭四段非常驚心動魄,甚至可說史無前例:

在時報的運動部門工作了 23 年,我扮演過各種角色,擁有過各種頭銜:網球賽寫手、安納罕天使隊專屬記者、奧運賽寫手、雜文家、運動媒體評論員、國家美式橄欖球聯盟專欄作家,最近則是時報「晨間簡報」的推手。

但從今天開始,我即將休假幾個禮拜,之後將帶著全新的生命回到崗位。

以克莉絲汀的身分。

我是一名跨性別運動寫作者。我花費了超過 40 年、無止盡的淚水及數百小時探索靈魂深處的治療,才終於鼓起勇氣打下這些文字。我知道許多讀者、同事和朋友讀到這裡一定非常震驚。

他們確實很震驚,但潘納心意已決,也選好「克莉絲汀.丹倪爾」作為新名字。之所以選擇「克莉絲汀」是為了向跨性別先鋒克莉絲汀.約振森(Christine Jorgensen)致敬,「丹倪爾」則是他原本的中間名。接下來就是為期 31 個月的狂喜、輿論稱讚、私生活挑戰、憂鬱,但最後終究還是性別重建回男性。潘納身高 190 公分,肩膀寬闊,聲音低沉,面對身邊所有人時總隱藏自己的性別不安,包括他的妻子。雖然公開自己的決定在心理上是一種解放,但也讓他失去了婚姻,而以女性身分過活也非常困難。

雖然獲得了許多支持,克莉絲汀的生活仍過得十分辛苦。圖/deadspin

第一個徵兆出現在他宣布變性後數週,她出席了英國足球明星貝克漢在洛杉磯的記者會,那是潘納首次以丹倪爾的新身分出席體育活動,之後她將這段經驗寫在部落格上:

他(貝克漢)穿著一身銀灰色的巴寶莉(Burberry)西裝抵達,身旁圍滿助理及支持者。我穿著羅斯(Ross)的金色調上衣及埃姆斯(Ames)的多彩佩斯利圖樣裙子出席,腳上穿著愛柔仕(Aerosoles)的開趾高跟鞋,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另外一位出席的記者決定在自己的部落格上提到克莉絲汀:

我實在不想指指點點,但克莉絲汀實在不是個有吸引力的女人。她看起來就像穿著洋裝的男人,真的,就算有人曾被那些資深變裝癖唬過去,但今天只要注意看她的人都不可能受騙。或許這樣說很殘酷,但那個空間內有人出生就是女性,靈魂也是女性,而她們和克莉絲汀之間的差異在我看來實在太大了。我們簡直像在配合某人的角色扮演遊戲。

對丹倪爾來說,這一切都太殘酷、太傷人了,他攝取女性荷爾蒙、化妝、戴假髮、著女裝,但外表就各方面而言仍不幸地就是麥克.潘納。丹倪爾同意接受《浮華世界》(Vanity Fair)的專訪,也安排了攝影,事後,攝影師試圖解釋過程如何成為一場災難,他向《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表示,自己努力想說出正確的話,但「面對一個看起來就像男人的人,你要怎麼說出『你是個美麗的女人』?」書寫這篇報導的記者也為這項說法背書,並表示,因為害怕丹倪爾因此出現自殺傾向,所以在攝影浩劫之後,他決定抽掉這篇訪談。

丹倪爾的妻子提出離婚申請,許多朋友也消失了,雖然她交了新朋友,也得到許多支持者,但輿論平息後,她發現自己孤身一人住在小公寓內,還失去了幾乎陪伴他整段成年生活的夥伴。

因為被憂鬱淹沒,丹倪爾停止攝取女性荷爾蒙,也疏遠了所有新舊朋友。她覺得自己作為女性失敗了,並在寂寞的折磨下決定變回男性,甚至在《洛杉磯時報》的專欄作家姓名也改回了麥克.潘納。因此,2009 年 11 月 27 日,穿著藍色襯衫、黑色牛仔褲和黑白愛迪達球鞋自殺的是麥克.潘納。在小公寓地下車庫內那台 1997年分的豐田凱美瑞車中,他因為一氧化碳中毒而死。


 

 

 

 

本文摘自《變身妮可:不一樣又如何?跨性別女孩與她家庭的成長之路》,時報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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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用研究」真的比「基礎研究」對經濟有貢獻嗎?——《科學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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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宮玄|任職於中央研究院物理研究所,兼任科學月刊副總編輯。

一般人對基礎科學研究的印象,大概是高深又難懂,但是學術界有名望、有影響力的人都說很重要,雖然不懂,也要跟著大家說這很重要,以免招來惡評。立法院在審查預算時,臺灣人民縮影的立法委員與立委助理們,大概就是這種心情。以上純屬筆者臆測,如有雷同,筆者也不知道是否純屬巧合。

也許別讓人懂基礎研究在做什麼,保持一份神秘感,維持現狀最好。根據目前社會氛圍,立委大人不敢貿然亂刪科技預算,只好刪除看得懂的東西,譬如康樂預算、福利預算與出差預算,或來個統刪多少百分比,大家做個樣子好交差。過去學術界部分單位甚至訂下制度,學者玩發表論文換點數的遊戲,搜集點數換升遷與加薪。學校可對政府交代,學者也歡喜,但納稅人就該乖乖繳費,讓學術界玩這樣的遊戲嗎?所幸大多數臺灣人早已注意到這個問題。

本期專訪人物,大學教授出身的行政院吳政忠政務委員提出,做事情要有「終極目標為何」的概念。當然,上面根據精神訂了規則,下面卻做不符合「規則精神」但符合「規則」的玩法,遂行真正終極目標:「拿到最多經費」,可能是該進一步討論的。國家法律有其法源精神,如何訂法條,讓人執行起來符合法源精神,是一門很深的學問。

大學教授出身的行政院吳政忠政務委員提出,做事情要有「終極目標為何」的概念。當然,上面根據精神訂了規則,下面卻做不符合「規則精神」但符合「規則」的玩法,遂行真正終極目標:「拿到最多經費」。圖/By Downing Street @ flickr, CC BY-NC-ND 2.0

基礎研究真的對經濟沒有立即影響嗎?這是一個大哉問。估且不論研究本身,學術界基礎研究過程中就已經在培養人才做事情的方法。這些人才可以從失敗的研究過程中吸取經驗,這卻是沒辦法量化而被隱藏的影響。基礎研究失敗風險極高,如同創業的失敗率高達 90% 以上,但失敗不代表沒有學到知識與經驗,過程中參與的人才,只要持續有個目標,最後還是有可能成功,當先驅者開花結果。以上純屬個人看法,回歸問題:「應用研究比基礎研究對經濟有貢獻嗎?」,一般人會認為,這種問題怎麼可能用科學方法研究。但 2017 年 4 月刊登在 Science 期刊的一篇論文,令筆者眼睛為之一亮,值得我們國家決策者注意。

「基礎」或「應用」研究對經濟影響有差嗎?

美國哈佛大學商學院、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及美國經濟研究所(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的研究團隊,針對生醫領域中政府支持的研究計劃,「基礎研究」與「應用研究」對產生「應用價值」的目標是否不同?結論是:「基礎」或「應用」導向的生醫研究計劃,最終對社會經濟的影響,看不出統計上的差別。

換句話說,如果最終目標是「研究計劃產生應用價值」,在申請計畫時區分「基礎」或「應用」導向是沒有意義的。這個結論顛覆一般人思維,理論上「應用」導向的研究,不是更可能成功產生「應用價值」嗎?也就是所謂的技術轉移、協助成立新創公司、使生活更便利或人類更健康。

研究分析樣本定義

令人驚訝的結論,一定要了解這個科學實驗是怎麼做的,是否實驗方法使結論有偏差?避免落入某些媒體「標題殺人」或「聳動標題」的陷阱。該論文「應用價值」指的是「專利」,至於「專利 (尤其是國內的專利)」算不算有「應用價值」?筆者不予評論。但研究總要先有個定義,才能進行下去。

關於分析的樣本,是美國國家衛生院(National Institute of Health, NIH)所資金支持的計劃。NIH 在生命科學領域是世界上最大的資金贊助機構,每年經手超過 300 億美金,相當於一兆新臺幣左右,約為中華民國政府一年總預算的一半。在美國本土,包含政府與私人公司贊助的生醫研究中,有三分之一是由 NIH 所資助。如果進一步區分所謂的「基礎研究」與「應用研究」,NIH 則是「基礎研究」的最主要贊助者。

論文作者追蹤並分析 NIH 從 1980~2007 年所贊助的 365,380 個計劃,約有 10% 在計劃結束直接產生專利。大部分的決策者(或官員),最重視的也是這個部分:計劃結束是否能有立即成果及經濟價值。部分人士更狹隘看待「經濟價值」,譬如很多專利在進入人體試驗,失敗而未被美國食品藥品局(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 FDA)批淮上市販售。但該團隊採用較寬鬆的方法來認定計劃所產生的「應用價值」。因此進一步定義:若有專利內容引用 NIH 資助計劃所產生的論文,算是「間接產生專利」。根據這個定義,「間接產生專利」佔 NIH 資助計劃中的 30%。

分析的樣本,是美國國家衛生院(NIH)所資金支持的計劃。NIH 在生命科學領域是世界上最大的資金贊助機構,這個研究顯示,「基礎」與「應用」導向的研究計劃,何者對社會經濟的貢獻比較重要?在生醫領域是沒有差別的。圖/By NIH, Public Domain, wikimedia commons

論文作者也提醒讀者,利用「專利」來定義「應用價值」有限制與缺點。雖然他們已經將大部分專利考慮進去,並與NIH 計劃做聯結研究,但還是有一些專利未考慮到。「間接產生專利」的定義方式也不完美。許多人寫專利在引用論文時,並未考慮:引用的論文是否對該專利發明人真正有啟發性。這會造成「間接產生專利」無法完全反應哪些論文真正有貢獻。還有另一個情況:有原創性的 A 論文,被 B 論文引用,但最後專利只引用 B 論文。這種情況,實際上 A 論文也有貢獻,但沒被專利引用而計算到,會低估產生 A 論文計劃的應用價值。

作者更進一步表示,NIH 所訓練的人才,理當對經濟有貢獻,這個效應也沒辦法被考慮。儘管有這麼多實驗設計的不完美,大數據分析的結論,仍值得大家深思。「基礎」與「應用」導向的研究計劃,何者對社會經濟的貢獻比較重要?這個研究顯示,在生醫領域是沒有差別的。筆者認為,這也許反應前瞻研究計劃不可預期的特性。如果真的一開始能預期結果,計劃結果都符合一開始預期,反而有問題。既然不可預期,在寫計劃時預期是「基礎」還是「應用」,是否只是參考?

針對臺灣環境做研究?

這個研究是由美國人在美國權威雜誌 Science 期刊發表,是針對美國本土狀況的研究,也具有啟發性可供其他國家參考。適用於臺灣嗎?若有臺灣學者做這類研究,因為臺灣樣本數太少,其他國家學者可能沒興趣引用。發表出來的論文,也許不會被英美所主導的權威雜誌接受。但是臺灣需不需要這類研究?以國際眼光評價可能不高,但這類研究對臺灣的「貢獻」是否很大?針對臺灣環境所做的研究,理應對臺灣決策者更具說服力。

最後筆者再次強調,這個研究是針對「美國的生醫領域」,也許也可解釋,以「基礎科學」為強項的中央研究院,除了大量資金投資以外,技術轉移為何以生醫領域為大宗。至於其他領域,「基礎」與「應用」為導向的研究計劃對「應用價值」有無顯著差別?可能是各抒己見的辯論。希望相關領域專家學者,能針對臺灣樣本,提供科學上的研究分析。


〈本文選自《科學月刊》2017 年 5 月號〉

什麼?!你還不知道《科學月刊》,我們 47 歲囉!

入不惑之年還是可以當個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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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成為哲學大師?快來看看為你量身打造的入門書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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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好青年荼毒室提供

荼毒室自推出度身訂造書單計劃以來,反應十分熱烈,只是第一天就已經有過百個請求,真的應接不暇。但荼毒室定必全力以赴,努力聯絡不同的學者和各路推廣哲學的大旗手,為大家帶來最合適的書單。

在第一批的書單請求中,有不少室友都表示對哲學很有興趣,可惜一直不得其門而入,希望知道如果想學點哲學,應該從甚麼書藉入手。有見及此,我們特地邀請到在台灣哲普界紅透半邊天的「哲學雞蛋糕」老闆朱家安,來為我們開第一張書單,談談哲學入門可以看點甚麼書。現在就讓我們看看一眾希望讀點哲學入門書的室友留言和朱老闆的回覆:


大神教教我!該要讀什麼?

「我想看有關哲學的書但不知從何入手」(Liu)

「哲學初學者,想系統了解哲學的學習方法。」(Stancy Wong)

「想睇一d 哲學入門既書,對宗教哲學特別有興趣 」(想讀一些哲學入門書,對宗教哲學特別有興趣)(廖梓健)

「大學想報哲學,希望推介啲書講下哲學嘅分類同入門需知」(大學想修讀哲學,希望推介一些書講解一下哲學的分類和入門需知)(Mari Sze)


哈囉,對哲學感興趣的你好!我是哲學哲學雞蛋糕腦闆朱家安。

如果要問我初學者讀哲學書需要注意什麼,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讀你讀得懂的東西。哲學有價值,是因為可以理解,有些人崇拜自己不能理解的東西,認為讀不懂代表高深。你當然有權選擇自己的閱讀品味,不過我想提醒你,上述品味有一個危險的地方:它可能會讓你比較不容易區分「寫得不清楚所以難以理解的東西」和真正高深的學問。

對於初學者,我建議大家從自己至少可以懂七八成的書開始讀起,一步步掌握哲學,站在已經學到的基礎上,逐漸往外擴張。考慮到這一點,下面這些選書,都是以清晰明確為首要判準,我會大概說明它們在學習歷程的可能角色。有些書我剛好有寫書評,也會附上去。

跨入哲學大門:哲學概論類

「哲學概論」指的是那些介紹了大部分重要哲學領域的書,若你想知道哲學家大致上都在討論哪些問題、這些問題底下有哪些重要陣營,哲學概論式的書就是正確選擇。

《一把鑰匙,走進哲學》 朱立安.巴吉尼-麥田文化
《如果沒有今天,明天會不會有昨天》易夫斯.波沙特-商周 #推薦序
《今天學哲學了沒》張智皓-商周 #書評

看看古人怎麼想:哲學史

這些書通常不以問題分類,而是以哲學家或哲學著作分類,如果你對特定哲學家的思想和歷史定位感興趣,可以參考。

《哲學的 40 堂公開課》奈傑爾.沃伯頓-漫遊者 #書評
《哲學經典的 32 堂公開課》奈傑爾.沃伯頓-漫遊者 #書評

此外,我和插畫家 Summerise 合作的〈畫哲學〉專欄也是介紹哲學家的作品,這個專欄的 1~19 集收錄在 illutimes,20 集之後在 01 哲學繼續連載中。

稀奇問題想想看:專題

這些書討論特定的一個或一組哲學問題,能讓你深入了解議題。

《你該殺死那個胖子嗎?》大衛.愛德蒙茲-漫遊者
電車問題(trolley problem)是哪些人提出來的?經過了哪些轉變?對哲學研究有什麼影響?

《反對完美》邁可.桑德爾-五南
對人類做基因改造會有什麼道德問題?

《世界為何存在?》吉姆.霍爾特-大塊文化
為什麼這世界上存在有東西,而不是什麼都沒有?#書評

《好人總是自以為是》強納森.海德特-大塊文化
人是怎麼做道德判斷的?理性和情感各自扮演什麼角色?#書評

《你以為你的選擇真的是你的選擇?》朱立安.巴吉尼-商周出版
自由意志存在嗎?如果不存在,我們要怎麼辦?

認認真真學哲學:教科書系列

這些書為了內容的完整和明確犧牲了所有其它可以犧牲的東西,但如果你真的對哲學有愛,不在乎書裡有沒有有趣的例子和引言等種種花絮,它們能協助你建立紮實的哲學基礎。這些書通常會直接用哲學子領域名稱當書名,就不一一介紹了。

《哲學入門:想想哲學》彭孟堯-洪葉
《形上學要義》彭孟堯-三民
《知識論》彭孟堯-三民
《心與認知哲學》彭孟堯-三民
《語言哲學》王文方-三民
《科學哲學》陳瑞麟-群學

朱老闆私藏書單

自己的書,當然要推薦。《哲學哲學雞蛋糕》是三十幾篇部落格文章整理而成的散文集,每篇文章討論一個哲學概念或問題,文章與文章之間沒什麼關聯。這本書沒有什麼系統,意思是你不能期待它的內容承先啟後,讓你越讀越深入,它的特點是每篇文章都非常好懂,你可以把它當作「輕鬆地開始思考問題」的觸發器,也可以用來測試朋友對哲學有沒有興趣。《護家盟不萌》是關於社會議題的書,我在書裡整理了支持和反對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論點,並試圖論證同性婚姻的正當性。你可以把它當成一個思考訓練,自己當裁判,判斷我提出來的諸多論點能否真擊敗我的對手。

《哲學哲學雞蛋糕》朱家安-紅桌
《護家盟不萌》朱家安-逗點

最後想跟大家分享一個訣竅。我的形上學老師王文方曾經說,你如果花一小時讀書,應該要再花一小時想想剛剛讀到哪些東西,是否真的有道理。我有時候會照著做,真的很有用。


【度身訂做哲學書單】書海茫茫,眾裡尋書千百度,所謂好書,身在何方?
現在荼毒室誠意推出「度身訂做書單計劃」,歡迎室友寫出你的哲學興趣和讀書疑難,我們會邀請相關的專家,提供一個適合你的書單!


  • 編按:二千多年前,曾經有個叫蘇格拉底的人,因為荼毒青年而被判死,最終他把毒藥一飲而盡。好青年荼毒室中是一群對於哲學中毒已深的人,希望更多人開始領略、追問這世界的一切事物。在他們的帶領下,我們可能會發現我們習慣的一切不是這麼理所當然,從這一刻起接受好青年荼毒室的哲學荼毒吧!

本文轉載自好青年荼毒室(哲學部)度身訂造書單:哲學入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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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會記得不曾發生過的事?你的記憶真的可靠嗎?——《神奇的心理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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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姐你還記得我三歲去坐旋轉木馬時吐出來的樣子嗎』阿新回憶著自己小時候的窘況
『有嗎?哪有可能!媽媽說那年只有我去而已你明明在住院』姊姊一臉疑惑的回應
『怎麼會……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吐在哪個垃圾桶』阿新不甘示弱地想證明自己當年的存在
『媽媽~』為了證明誰才是對的姊弟兩漲紅著臉大聲呼喊媽媽來證實

虛假記憶 (false memory)

如果從出生開始算,到現在至少都活了十年以上,這大約三千多個日子裡肯定發生過許多事情,好比第一次要上學很緊張、參加畢業旅行興奮到睡不著,或是過年期間跟家人一起到哪個好玩的地方等等,但有時在回想過去某個經驗時,卻發現跟家人講的內容不太一樣,好像那件事情並不是自己所記得的樣子,那種模模糊糊的感覺真讓人好不踏實。

美國心理學家羅芙托斯(Elizabeth Loftus)就是專門在研究那些人們所記得但卻與事實不符的「假記憶」,簡單來說就是那些自己記得但實際上卻不存在的過去事件。羅芙托斯博士有個非常有名的「在大賣場走失」的記憶實驗:透過語言暗示以及要求人們盡量寫下沒發生過的事件細節,便能輕易地讓人信以為真,以為自己曾經在大賣場走失過。

  • 羅芙托斯的TED TALK

詳細的操弄過程如下:

誰在大賣場走失?

你也覺得你有走失過嗎?圖/By Piyushgiri Revagar @ flick, CC BY-NC-ND 2.0

羅芙托斯博士邀請了 24 位個人來參與實驗,她先跑去向他們的家人們詢問小時候所發生的事情,譬如說常去的大賣場是哪一個、曾經旅遊過的國家等等,為的就是讓當事者更加確信這些事情都是真的。

接著博士給予參與者一本筆記本,裡頭記載著小時候發生的四件事,並要求參與者在接下來的五天之中,盡量回憶出這四件兒時經驗的細節,如果真的不記得就寫下「我不記得」。

這四件中有包含了三件是參與者 4~6 歲期間真實發生過的事,但另外一件卻是未曾發生過的事,是在訴說著 5 歲時於大賣場走失的經驗。在這四項事件後面都會附上一大段空格以及幾句描述提示,像是在大賣場走失經驗中,就會給予「在五歲的時候你在全家最常去的大賣場走失」、「當時你哭得很大聲」、「最後是一位老先生注意到並帶你回爸媽身邊」,讓參與者可以利用這些提示詞來填寫細節。

大家都會覺得對於沒發生過的事情應該會直接說他不記得了,但實際上在 24 位參與者中竟然有 7 位民眾對於第四件根本沒發生過的事(在大買場走失)做出回憶,也就是說他們 7 位產生了假的記憶,甚至在實驗結束後的訪談中告訴他們其實在大賣場走失經驗是假的記憶,是實驗需求特地編造出來的,他們還是不敢相信那是假的,一直覺得那是自己真實發生過的事。

記憶的特性

你一定很驚訝為什麼那 7 個人會回憶出根本不存在的事,這就要從我們對記憶的誤解談起了。一般我們都認為記憶應該是很穩定的,在五歲時所產生的記憶應當要跟我們在二十歲時所回憶的一模一樣,好比是一首歌存放在電腦裡就算你放得再久它都不會因此變成別首歌。但真的是這樣嗎?

心理學家給我們的答案是否定的!人的記憶並不會像電腦檔案一樣穩固,反倒是很容易扭曲,像是受到他人的暗示、過去的經驗或是新的事件所影響,都會對記憶有大小不一的修改,為什麼會這樣呢?這就要簡單談談記憶是如何形成的(有興趣的讀者可以翻到本書〈學會記憶的小技巧勝過吃記憶吐司〉章節複習)。

一般我們都認為記憶應該是很穩定的,但心理學家給我們的答案是否定的!人的記憶並不會像電腦檔案一樣穩固,反倒是很容易扭曲。圖/By Linh Nguyen @ flickr, CC BY-NC-ND 2.0

人在接觸新事物後會在腦中產生短期的記憶,好讓我們能夠持續處理眼前的事情,譬如要立刻記下媽媽剛唸給你的電話號碼並且撥出去。短期記憶的作用是幫助於你來完成眼前的事,但只會短暫停留在你的腦海裡,時間一久你一定會忘記。如果你想要記久一點的話,這時候就必須要透過不斷地複習來將它變成長期記憶,這樣就可以記住好長一段時間不會忘記。

那麼虛假記憶又是如何產生的呢?依照上述的實驗流程來看,參與者在一開始就接收到錯誤的短期記憶(認為自己有走失過),又加上連續五天的回憶複習,更使得原本是錯的短期記憶被轉換成錯的長期記憶,變成了一項根本沒發生過的錯誤記憶。

天啊我要怎麼辦?

雖然說虛假記憶可能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好比你跟家人因為回憶出不同的兒時記憶而有所爭執,但卻還是有一些方法可以稍微更正這樣的現象:

1. 求助於他人

試著透過周遭親朋好友的回憶重新整理事情的原本樣貌,畢竟人多勢眾無論如何總能夠拼湊出大概的樣子,但這是有風險的那就是也有可能大家都記錯了,畢竟世界上不只有你會產生假記憶對吧!

2. 當下就先紀錄

接下來這個方法就客觀多了,如果怕自己將來會忘記那就在事件當下做紀錄吧,好比透過寫日記或是拍照錄影等等,讓它變成一項實體的記憶而非在腦海裡不斷回憶扭曲的事件,唯一的缺點就是只能記錄下看得到的部分,但若是當下的情緒感受就無法被如實記下。

不過再怎麼樣,請記得我們的記憶並不像照片或是影像,可以把過去的事件完整的記錄下來,多多少少總會有缺失、修改的地方,除非哪一天我們變成機器人或是腦袋中植入了記憶晶片,才有可能解決假記憶的問題。目前為止能做的最好辦法還是:認清這個事實吧~千萬別強求然後放寬心,因為真的不是只有你會發生的,這是每個人都會發生的狀況啊!

以上內容摘錄自《神奇的心理學》(幼獅文化)

本書結合趣味漫畫和生活小故事,說明隱含在背後的心理學。了解人性心理,可讓我們更了解自己,用更有智慧的角度看事情,讓人際關係更和諧,進而創造更美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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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性別者為什麼獨特?答案就在多變的大腦裡──《變身妮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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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科科愛看書】我們的性別,到底是如何決定的?由天氣、運氣還是神的旨意?多年以來,我們漸漸知道性別背後的科學根據,然而,仍然有太多未知是我們不曾發現的。跟著《變身妮可》一起走過跨性別女孩與她家庭的成長之路,相信在這條路上,唯有更多的理解方能帶來尊重及包容。

獨特的秘密,就藏在大腦裡

因為各種研究蓬勃發展,性別科學家最近終於得以建立同性戀的基因與神經學理論基礎,舉例來說,根據研究發現,當一位婦女在懷孕初期受到壓力,相對於沒有受到壓力的婦女,她生出的兒子是男同志的機率較高。理由是:感受到壓力的孕婦會釋放出雄烯二酮(androstenedione),雖然類似睪酮,但事實上效果較弱。這種因為壓力產生的荷爾蒙打亂了睪酮釋放入胎兒大腦的時機與份量,也干擾了大腦性傾向區塊的發展。

但跨性別者的生理證據在哪裡?1990 年代中期,許多人研究了跨性別者死後的腦解剖結構,發現男性與女性的根本差異起始於情緒中心「杏仁核」,杏仁核會發送訊息到下視丘,也就是身體所需各式荷爾蒙的指揮中心。這個被稱為終核紋(bed nucleus of the stria terminalis,BNST)的中心區主要負責「性」與「焦慮」反應,平均而言,男性的尺寸是女性的兩倍。因此,跨性別女(外表擁有男性解剖學結構,但一輩子都擁有女性性別認同)腦中的 BNST 相對男性而言尺寸較小,反而跟擁有女性內外生殖器官的人相同。

有趣的是,無論個體是否接受性別重建手術或荷爾蒙治療,這種差異都不會改變。同樣的,科學家解剖接受大量女性化雌激素治療的睪丸癌患者大腦時,也發現這類男性的 BNST 並不會萎縮。

2008 年,澳洲研究者發現了跨性別女的基因變異:他們的男性性荷爾蒙「睪酮」的受體基因比順性別男性還要長,因此身處子宮時指示吸收男性荷爾蒙的效益較低,導致大腦較為「女性化」。以下視丘的神經元數量與尺寸為例,男跨女與女性相似,女跨男則與男性相似。另外,大腦深處組成基底核(basal ganglia)的一個結構名叫殼核(putamen),其尺寸差異也和性別認同相符,不一定對應生理性別狀態。

大腦與生理,截然不同兩件事

針對性別認同是基於大腦而非生理結構,我們還能找出更多證據,例如陰莖癌患者會被迫移除陰莖,根據研究,其中有 60% 的人會在原本有陰莖的地方出現痛覺,就像那些切掉四肢後有幻肢傾向的人,然而如果選擇性別重建手術,即便陰莖被移除後重造為陰道和陰蒂,卻從未出現這類「幻想陰莖」的案例。

既然從不覺得自己擁有,當然也不會感覺失去。「我是個女孩,」妮可總是說,「我不認為自己可以變成一個男孩。」她不認為自己能變成男孩,因為從來不覺得自己是男孩,同樣地,喬拿斯也從來不覺得擁有一個弟弟,因為他所認識的懷特,也就是現在的妮可,在他看來始終都是妹妹。凱莉跟韋恩常被這一切搞得昏頭轉向,但即便他們不瞭解,也無法改變事實真相。他們始終不瞭解,一對同卵雙胞胎既然擁有同樣的 DNA,最後的發展怎麼會如此不同。為什麼喬拿斯就不覺得自己是個女孩呢?

擁有同樣 DNA 的雙胞胎為何會有截然不同的性別認同?圖/By karenwarfel @Pixabay

「表觀遺傳學」(epigenetics)是一個相對新穎的研究領域,藉由外在修飾基因,也就是「開啟」或「關閉」特定基因,相關研界者希望探索介於「天生」與「教養」之間的無人之境──環境得以影響基因組成的過程。情況通常是這樣:當環境發生改變,有些基因會被活化,有些卻失去活性。

同卵雙胞胎可能擁有同樣基因組成,卻不擁有同樣分子開關,這些開關不只受到子宮外部影響──母親的行為、感受、飲食或抽菸習慣──也會受到子宮內部影響。同卵雙胞胎雖共用胎盤,但各自浮在不同的羊膜囊中,而且各有各的臍帶。科學家也發現,發展中的胚胎在子宮中的位置各有不同,各類荷爾蒙造成影響的程度也會有所差異。分子之間也會彼此影響,即便兩個胚胎距離很近,同卵雙胞胎受到的影響仍然不同,因此形成了各自獨特的藍圖。

性別二分?那只是過時而僵化的思維

即便在出生後,性別認同也不見得定案了。2015 年 3 月,馬里蘭醫學大學的研究指出,只要在新生母老鼠下視丘的視前區注射某種形式的睪酮,就能改變牠們的性別行為,雖然年齡已有數週,這些母鼠大腦仍成功被睪酮衍生物雄性化,且展現出公鼠的典型性行為。這些老鼠就生理而言是母鼠,繁殖行為卻類似公鼠,因此科學家相信,類睪酮物質的注射啟動了某種機制,使之前在子宮內曾失去活性的腦內基因再次活化。

無疑地,我們知道影響性別認同的變因橫跨了生物學到社會學等眾多領域,雖然待解決的問題仍很多,我們現在知道的是,基因與孕期後半的的荷爾蒙互作用會影響大腦發展,且其作用方式會對性別認同產生重大影響。一旦我們理解胎兒大腦的性分化發生在孕期後半,比性器發展還要晚,而且兩者皆得透過複雜的生理機制,那麼,性別認同的各種殊異顯然不該令人驚訝。

就算要說,這些殊異強化的也是性別認同絕非固定不變的思想,其實性別指示一個人自我認同的材料之一,對於某些人而言,自己是男是女並非像某些人而言是自我認同的主軸。研究顯示,即便是順性別者,對於性別認同的滿意程度也有所不同。性別殊異似乎是常態,而非例外,因此,認為性別截然二分,且將所有不符期待的性別行為病理化,其實只是一種根深蒂固的頑固思想。

將性別截然二分其實只是一種根深蒂固的頑固思想。圖/By janeb13 @Pixabay

表觀遺傳學也讓研究者開始質疑達爾文的性擇說──這項規律僅僅奠基於男╱女兩種性別,且強調所有人類特徵,包括性別,都是各物種為了適應環境而演化出的結果。因此,有些特定生理與心理特徵之所以出現,是為了創造出更多交配的可能性並增加生存機率。達爾文相信,兩性之分能夠幫助物種彼此競爭、增加生存率,也更能適應環境。根據他的理論,所有包括同性戀的性別變異都只是異常結果,因為無法交配,因此只會降低生存率。

然而自然本身的現象卻與此理論相衝突。生命一開始都是無性別的,超過百億年前,兩個細胞相遇,細胞核相撞後導致 DNA 交換,之後單細胞群體聚集一起後產生了兩棲類,之後是爬蟲類、哺乳類與人類。但所謂的雌雄兩性究竟是從何處起源?為了回答繁殖為何需要兩個有機體結合的問題,科學家發展出各種理論,但沒有確切答案。達爾文信徒相信,來自兩個有機體的染色體或許能造就多元基因組成,而表面上看來,所謂的多元性能提高生存率。不過這個性擇理論的問題在於:現實中有太多二元性別論之外的例外

大自然的性別比你想得更多元

大自然中的性別是流動的、動態的,甚至能夠彼此交換。性轉換的情況在魚類中很常見,包括海鰻、蝦虎魚和小丑魚。在一群小丑魚中,雌魚佔據位階最高點,等她死後,最強勢的雄魚會變性成雌魚頂替她的位置。珊瑚魚群中的唯一雄魚要是死亡,體型最大的雌魚會變得非常具有攻擊性,並在十天後產生精子。坦尚尼亞的土狼群中的所有母狼都有雄性外生殖器。世界上還曾發現會變性的鹿和有育兒袋的公袋鼠。

在小丑魚群中,當雌魚死後,最強勢的雄魚會變性成雌魚頂替她的位置。圖/By JacLou @Pixabay

2015 年,研究發現澳洲鬃獅蜥的雄性會在氣溫升高時變性,成為非常多產的雌性。這種蜥蜴跟人類一樣擁有兩種性染色體,Z 和 W,雄性帶有 ZZ,雌性帶有 ZW,但當雄性的卵暴露在超過 89℉ 的高溫之下時,帶有 ZZ 的胚胎就會發展為雌性。重要的是,這一切有關繁殖的複雜性討論不是為了反駁有性繁殖的成功之處,而是要提供有關性變異的證據,畢竟許多科學家認為,這些例子能幫助說明人類的許多狀況。

有些人類社會確實擁抱多元性別,巴布亞新幾內亞的東部高地就認可第三性別的存在,部分第三性別嬰兒出生時擁有 5-α 還原酶缺乏症(5-alpha-reductase deficiency),這些孩子出生時外生殖器看來比較接近女性,但到了青春期會出現男性化傾向:睪丸下降、聲音變粗,臉上也會長出鬍子。根據巴布亞新幾內亞語,這些「第三性別」者被稱為「kwolu- aatmwol」,意思是「從女性的東西變成男性的東西」。

多明尼加共和國也有孩子出生擁有同樣症狀,他們被稱為「guevedoche」(十二歲的陰莖 )或者「machihembras」(先女變男)。至於印度、巴基斯坦、尼泊爾和孟加拉有數以百萬計的跨性別者,他們被稱為「hijra」,是一個可以追溯到至少四千年前的用詞。根據古老的亞洲神話,hijra擁有特殊的力量,能將好運及生殖力授予他人。印尼的布吉斯人(Bugis)相信人不只分成兩、三種性別,而是有五種性別:男性、女性、生理男性但以女性角色生活、生理女性但以男性角色生活,另外還有男女皆然者。如果沒有五種性別分類,布吉斯人相信世界無法存在。換言之,性別非常必要,但不見得只有男女兩種。


 

 

 

 

本文摘自《變身妮可:不一樣又如何?跨性別女孩與她家庭的成長之路》,時報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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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對立沒有特效藥:從認知科學找到社會衝突的原因與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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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心理學哲學思考,找出社會對立原因

為何不同立場的支持者,總深信自己才是正義的一方?中研院歐美所副研究員洪子偉,探討社會心理學家海特的認知模型,結合自身經驗與論點,試圖找出化解社會衝突的解方。

哲學學門的洪子偉,曾加入特戰部隊,擔任烏干達衛教講習員、盧安達醫院助理。圖/張語辰 攝

從台大哲學系畢業後,洪子偉自願加入空降部隊,經歷兩年的特戰訓練生活。當年研究所落榜後先去當兵,恰好遇上前總統李登輝提出「兩國論」,引發台海的緊張局勢。

當時國防部雖然頻繁透過記者會安撫民心,但沒人知道能否像 1996 年飛彈危機化險為夷。他想,如果要打戰,便要加入最強悍的部隊。後來戰爭沒有爆發,卻發生九二一大地震,隔年在谷關參與重建,也曾擔任首次政權和平轉移時的戰備任務。

面對地震後滿目瘡痍的屋舍,頓時覺得自己變得很渺小,產生了與台灣命運相羈絆的心情,也有更多關懷社會的體悟。

投入哲學領域的契機:台大哲學系事件平反

洪子偉在高三時遇到了「台大哲學系事件」的平反。當時全國媒體都在報導台大哲學系作為「社會良知」在戒嚴時期遭整肅的經過,他便以台大哲學系作為第一志願。

在就讀期間,洪子偉對「政治哲學」與「道德哲學」漸漸產生興趣,但後來發現,許多理論爭議來自後設的語言定義。

例如:什麼是「正義」?對正義的概念有很多詮釋,如效益主義與義務論就分別從行為的結果與過程來決定。但光是什麼才算是「結果」或「過程」?不同哲學家就有完全不同的定義。許多理論上爭論,其實只不過是語言定義上的爭論。

因此,洪子偉在台大哲學系讀碩班時,以古典邏輯和非古典邏輯在語義上的爭論為研究主題,而到了英國倫敦大學國王學院攻讀心理學哲學碩士、哲學博士時,仍以語言為研究核心,並主修當時在台灣學不到的「認知科學哲學」,以語言與認知作為博士論文的研究題目。

參與國內外非營利組織,關注社會不平等

洪子偉在大學期間,投入不少國內的非營利組織,當時學長在臺灣勞工陣線、學姊也介紹到勵馨基金會打工。在非營利組織中,逐漸認識社會的不平等結構,也促使他在英國讀書時參與國際特赦組織。

「台灣有許多對特定議題感興趣的年輕人,願意投入非營利組織工作。然而,在英國的國際特赦組織的經驗,發現跟臺灣並不一樣。參加聚會的成員大多年齡層較高,成員來自其他國家的留學生、失婚婦女、記者或少數族群」洪子偉回憶。

事前預防總比事後解救好,當時他們常透過寫信的方式,對英國議員針對特定議題進行施壓,後來國際特赦組織的工作重點轉為教育推廣,關注的議題對象包含剛果跟中國的人權問題、英國的家暴婦女與種族問題等等。

解決社會對立,沒有特效藥

從柏拉圖的《理想國》開始,幾千年來人類都在尋找一個烏托邦的典範。後來,人們開始轉而探討「人類的本質」以及「人們是怎麼思考」,探討人類的推理及理性思考實際上是如何運作,了解運作的機制後,才能在機制的現實限制下,思考理想社會的典型。

多元價值是民主社會的寶貴資產,適度的對立與競爭也有助於進步。然而當社會衝突加劇,卻可能危及民主國家的運作效率與互信基礎。國內鬧得沸沸揚揚的死刑與同婚議題,雙方立論的前提預設就是不同,結論自然南轅北轍。

按照海特的認知模型,這是很難達到共識的,因為當人們面臨道德判斷時,「直覺」會先於「理性」。

有別於海特 (Jonathan Haidt) 的論點,另一位學者格林 (Joshua Greene) 則是提出「雙重程序模型」,格林認為:人們在面臨抉擇時,會在直覺與理性兩種模式中切換。

目前學界對人類如何思考做決策尚無共識,大家研究得越多,越是發現知道的少。要進一步找出化解社會對立的解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但有一點值得樂觀的是,哲學問題的研究,從啟蒙時代的歸納、演繹法,到邏輯形式化(數學化)與語言分析,現在甚至能透過磁振造影紀錄大腦對特定議題的反應,在方法論與研究工具上已有很大的進步。

研究海特的認知模型,探討社會對立原因

在洪子偉發表的論文〈化解社會對立?海特的認知模型及其批判〉中,他剖析海特的認知模型,並提出論點補充。過去的經驗,讓洪子偉對研究海特的模型有更深一層理解。

圖/研之有物

洪子偉認為海特雖然矯正了過去啟蒙時代高舉的「理性至上」想法,然而,卻過度強調「直覺」的重要性,有些矯枉過正。奠基於海特的模型,洪子偉提出三點補充,盼拋磚引玉思考如何化解社會衝突:

1. 製造「個人直覺衝突」:當直覺無法產生立即判斷,則可讓理性介入以衡量更好的方案。

相較於海特建議「緩和」直覺判斷的環境,洪子偉認為製造直覺的「衝突」可使大腦啟動推理程序,來尋找其他線索以供判斷。他以哈普林 (Eran Halperin) 研究以巴衝突的容忍實驗為例,當人們突然聽到敵對陣營的人自我批判,說出有違直覺的反省言論時,會逐漸理解到對方不是只有單一價值,而比較願意聆聽對方意見。

2. 擴大我群認同的範圍,有助於凝聚團結。

共同威脅也有助於擴大我群認同的範圍。洪子偉舉例,1920 年前台灣島上的泉州人、漳州人有各自的認同,但在面臨日本同化政策的壓力下,逐漸發展出「台灣人」的概念與認同。當前台灣面臨中國越來越多文攻武嚇的威脅,對形塑共同體是很重要的契機。

洪子偉再以徵兵制為例,大部分的人只從軍事角度探討徵兵制,但事實上它對社會穩定與形塑共同體也有幫助。這與海特的「社群直覺模型」中所提到的「共感經驗」,或抑制團體中自私行為的「蜂巢開關」不謀而合。

海特所指稱的共感經驗,是指當不同團體的人們有相同目標或威脅時,會抑制自我意識。而蜂巢開關則是指人們在自私的情況下,仍能發展出有限利他的團體感,只要當團體感的開關(也就是蜂巢開關)被打開後,人們會傾向幫助同團體中的成員。

徵兵制源自法國大革命要求所有公民(成年男性)負有保衛共和的責任。當巴黎 2005 年爆發失業青年的示威時,不少評論把部分原因指向 2001 年取消的徵兵制,切斷了少數族群、新移民與國家的聯繫。來自不同社會階層與文化背景的人民,少了團體交流、發展共感的機會。當國家政策與個人利益相衝突時,只能以砸車焚屋等暴力來反抗。

有鑑於北歐國家如挪威和瑞典的男女皆需從軍,洪子偉認為自由不是免費的 (freedom is not free) 。而全面徵兵若「實施得宜」,在同一個屋簷下共同生活的經驗,對於不同社會階級之間的相互理解,或甚至是階級流動都有幫助。

3. 鍛鍊理性推理的能力,並培養同理心。

洪子偉認為,海特忽略了「時間」這個變項在決策與道德判斷上的角色。不少實驗指出,若將判斷的時間延後,大腦比較會做出效益主義式的全盤考量。所以當與人發生重大價值衝突時,先冷靜別急著做判斷。

此外,培養理性推理的能力也有助於排除較情緒性的判斷。這並不限於學校教育,例如哲學星期五、哲思台灣、沃草烙哲學或哲學新媒體等新興哲普團體,提供了批判思考與對話的機會。

最後,即便對立雙方都願意用相同理性方法推理與討論,但由於用來推論所預設的前提就是不同,不見得會有相同結論。這些基本預設常涉及核心價值,只能透過同理心來理解。


延伸閱讀

 

  • 採訪編輯|王怡蓁     美術編輯|張語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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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現代科學遇上神農氏嚐百草:楊文欽如何將藥草變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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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研究藥用植物?

相傳神農氏為辨別草藥,而以肉身嚐試,最終不幸殞命。明代《本草綱目》集過往大成,奠定東方醫學基礎。到現代,科學家有了科技利器,能將民俗草藥 、中醫藥裡有效成分找出,提供科學證據,協助草藥現代化;或將有效成分發展出藥物,以便對症下藥。

中研院農業生物科技研究中心楊文欽團隊,於咸豐草裡找到可治療糖尿病的成分,給予盛行率高的糖尿病一絲治癒曙光。圖/張語辰 攝

長期以來,科學家透過藥用植物中「二次代謝物」的發現、萃取純化,進而發展出保健食品、藥物。日前,楊文欽實驗室團隊發現了「咸豐草」中的「聚多炔糖苷(cytopiloyne)」有治療糖尿病的潛能,此發現所衍生中研院專利與技術也成功技轉給國內生技公司,冀望所研發產品可以嘉惠更多糖尿病患。

自民國 96 年起,此咸豐草研究成果以抗糖尿病的保健食品授權給國內生技公司上市,從植物中天然的成分開始,為現今醫學帶來另一條途徑,而這其實需要化學、生物、免疫學背景做為奠基,雖耗時費力,但若能解除病人的生理痛苦與經濟負擔,對楊文欽而言是心中最為感動的一刻,也十分值得。

神農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嘗試、吃了草藥,然後觀察與紀錄使用結果。現代科學家在研究草藥的過程,也發揮「神農嚐百草」的精神,只是我們比較幸運,有很多工具與更先進的設備。

研:咸豐草是怎麼被發現可以治療糖尿病的?

楊:聯合國農糧組織(FAO)把咸豐草當做可食用植物,因咸豐草易生長,可長在不毛之地,因此在非洲大量推廣農民栽種,作為可食用的來源。

民間所使用的青草茶、便利商店就有賣的青草茶,其中一個成分就有咸豐草。無獨而有偶,我們發現歐、亞、非都有人使用咸豐草治療糖尿病的例子。一般糖尿病患使用西藥通常只能改善症狀、沒有辦法治癒,文獻上宣稱咸豐草可以治療糖尿病,我們初步在糖尿病鼠證實民俗草藥的療效,下一步希望在人體證實。

我們獲得許多文獻上、民俗上的相關訊息與知識支持,所以越做越有信心。

研:咸豐草是外來種嗎?我們能怎麼去應用?

楊:咸豐草本身不太生病、很會開花,一年四季都可以生長,是很好的蜜源植物,對蜂農很重要,所以被引入台灣廣為栽種。全世界約有 240 種,台灣常見的有 3 種:黃花、小花、大花咸豐草。

可是本土的黃花、小花競爭不過外來的大花咸豐草,原生種的棲息地也被破壞或受到入侵,所以現在的優勢種是大花咸豐草,而且它有自交不親和性,意即不會自體交配,不易純種化,要以雜交的方式繁衍,這樣一來,它有更多機會透過雜交優勢傳播,所以現在路邊所看到的都是大花咸豐草,這也是生物界的奧妙。

當我們使用藥用植物時,我們也要兼顧生態,不能因為人類使用讓植物滅絕,咸豐草沒有這個顧慮。

蜜蜂在大花咸豐草採蜜,除了蜂農樂見,大花咸豐草也獲得雜交保存優良基因的機會。圖/久弘 劉 @ Flickr

植物製藥上,我們會去做優良農業操作與採集規範(Good agricultural and collection practices, GACP)。過去常聽到的是良好農業規範(Guidelines for good agricultural practice, GAP),歐洲自 2015 年開始推廣 GACP 中 “Collection" 的重要,植物蒐集來的貯藏狀態會影響到品質,若貯存不當會導致長霉,有害消費者健康。

我們認為不只要種得好,收集保存也要好,才能生產好的保健品與藥物。

研:如何發現咸豐草的 cytopiloyne 可以治療第二型糖尿病?

楊:我們透過生物跟化學的平台,用活性為導向的純化鑑定策略,根據反應找出是哪一個化合物對這個生物平台有反應,然後去評估反應活性,像讀心術一樣,平台看到植物就會指出哪群植物化合物可能是有效的,一直往下追,直到找到有效成分為止。

透過化學分析(氣相層析質譜儀)以及統計分析,找出不同咸豐草中的化學成分與分類。圖/楊文欽提供

我們使用的生物平台主要會使用分子、細胞與動物。我們使用免疫細胞、胰島細胞、脂肪細胞,主要是第一型與第二型糖尿病相關細胞。動物試驗會去找擬人化的糖尿病模式鼠。

植物化學上,我們都使用化學家所使用的設備,包括液相層析法、質譜、核磁共振,透過物理化學分析把化合物掃過一遍,目的是鑑定出化學成分。為了探索與 cytopiloyne 作用分子機制,我們使用化學生物學找出作用蛋白質,並以分生、生化、螢光、電顯技術等技術,瞭解為什麼吃了咸豐草與其有效成分會有療效。

生物活性為導向的純化與鑑定 : (A) 植物化合物純化到鑑定的流程圖。 (B) 免疫細胞生物平台。(C) 運用生物與化學平台,鑑定出有效成分結構,以利後續研究。圖/楊文欽提供

第一型跟第二型糖尿病基本上都是發炎疾病,只是發炎的方式不太一樣。特別是第二型糖尿病症狀是吃得多、喝得多、尿得多,吃進澱粉變成糖,因為胰島細胞受損、無法代謝糖,糖無處去,像身體泡在糖水裡面,每天都在發炎。

身體泡在這麼多的糖裡,身體會想要排掉,尿就會非常多;由於水隨尿排出,因此會口渴;細胞每天沒有吃到糖、都在餓,所以會想吃;最後就會出現三多症狀。

糖尿病是多器官的疾病,身體血糖失控,不僅胰島細胞死亡,一些重要的維生器官會病變,產生併發症,包含眼睛、腎臟、腦神經、心臟血管,與四肢。因為末端血管病變、容易導致四肢壞死截肢,所以糖尿病人一旦受傷都會非常危險。

cytopiloyne 可以保護胰島細胞不會死,幫助分泌胰島素,細胞收到胰島素出來的訊號,就會吸收糖。身體中血糖正常,就不會發炎。

咸豐草 (BP) 與所萃取出的「聚炔類化合物」(CP),可以經過控制胰島細胞的鈣離子與鉀離子通道,來增加細胞中胰島素分泌,以及保護胰島細胞。圖/楊文欽提供

研:「植物藥」跟「化學藥」相比,有什麼優勢或劣勢?

楊:植物藥第一優勢是:具有人類沒有辦法合成的化合物。

現在能合成的西藥,構造都非常簡單,複雜的基本上都很難合成,都是來自植物,像紫杉醇就是人工半合成的。第二優勢是有人類使用的經驗。這些經驗可能有錯有對,就要去驗證,透過科學方法驗證前人使用經驗的智慧,其實是植物藥利基之所在。

迄今,我們都還不知道一種植物可以產生多少具有功效的化合物。有人推估是跟人的基因一樣,有兩萬多個。我們利用藥用植物(如咸豐草)有人體使用經驗,利用科學技術與方法,將有效的化合物找出來。植物藥有了人的使用經驗後,可能會比化學藥容易通過臨床試驗,因為化學藥在動物的毒性試驗可能就會有問題。

植物藥的研究都是費時費工,會比純化學合成的慢,劣勢就是耗時費力。而化學藥研究人員很聰明,會採用植物藥的優勢,找有用的植物化合物去化學修改,降低毒性與增加活性。藥物研發過程就需考慮如何取長補短的策略。

研:「中藥」給人較不科學的印象,研究時如何突破瓶頸?

楊:現代人其實滿幸福的,科學家也是,工具很多,如果我們採取當代的器材或技術,就容易成功。我們接受科學教育,使用西方的方式展現中草藥給西方人看,這樣他們就無法質疑你的數據,也會不得不相信中草藥的療效。

神農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嘗試吃了天然的物質,然後觀察、紀錄與歸類成中醫藥理論。現在科學家在研究草藥的過程,也的確有像是「神農嚐百草」的精神,只是我們比較幸運,有很多工具、更先進的設備。

現在比以前困難的就是藥用植物研究非常競爭、文獻一大堆,每天出來的報告,數不勝數,這就很辛苦。如果要研發出有用的東西,可能需要花很大的力氣與時間。還有在技術轉移時,會需要打專利戰,有時別人做了,你不知道,就要花很多力氣處理。

研:在台灣進行藥用植物的研究時,有什麼樣的心得?

楊:其實,我本來沒有做藥用植物,後來做了、學了,會覺得當初的選擇是滿幸運的。我滿享受這樣的植物研究,在有我們利基的地方做出貢獻,比較不用跟在歐洲、美國屁股後面跑,我們在這邊做出自己的一套。

我們有一個很獨特的地方,所以從沒有放棄研究的初衷,就是希望有機會「治癒」糖尿病。

現在我們研究的利基就是利用 cytopiloyne 可以保護胰島細胞及促進胰島細胞功能。雖然這種治療方法需要病人保有一定數量的胰島細胞,臨床上有一定限制。但是,這種方法至少有機會讓糖尿病初期病患有被治癒的可能。

當代,全球罹患糖尿病患者達 4 億人。因為是它是慢性病,長期醫療花費對個人與國家都是很大的財務負擔。所以我覺得做研究就像在做功德,也得到非常多病友的回饋,很有成就感,覺得自己真的可以幫助到人。

延伸閱讀

  • 採訪編輯|江佩津    美術編輯|張語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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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不想在經驗機器裡體會完美人生?──《道德可以建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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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科科愛看書】小時候老師常常要我們成為一位有德之人,可是可是……《道德可以建立嗎?》如果道德可以建立的話,那我們又該怎麼做?總而言之,快快拋開那些讓人暈頭轉向的道德教科書,來面對有趣的難題,一起來燃燒大腦、喚醒你的哲學小宇宙吧!

虛假的完美人生,你想要嗎?

你的人生充滿挫折與失意,些許不足道的成就與無法完成的夢想;你願意用它交換一個稱心如意的生活嗎?但這個生活並不真實,它由科技或化學藥品所控制。

今晚你要選哪道?圖/Pixabay

假設有一種機器,它能讓你經歷各式各樣你想要的體驗。

了不起的神經心理學家可能有辦法刺激你的大腦,讓你相信並且感受自己正在寫一部偉大的小說、正在邁向一段偉大的友誼、正在讀一本有趣的書,或任何一件讓你高興的事。不過,你得一直待在機器裡面,把一些電極片貼在頭皮上。你可以自行決定想要的體驗程式,兩年之後,你可以離開機器幾個小時,去選擇之後兩年想要的程式。當然,一旦你使用這部機器,你就不再知道自己是誰,因為一切都跟真的一樣。你會不會參加呢?不要拘泥在一些小問題上,像是萬一所有人都去體驗了,誰來保障機器的運行![1]

這個思想實驗是用來證明,所謂「享樂主義」的想法是錯誤的。[2]

享樂主義者認為,重要的事是擁有愉快的感受,說得更充分一點,是擁有符合我們喜好的感受。至於這些感受是真實或虛幻、深刻或膚淺、運用化學方法或自然產生、是片刻的狂歡或持久的享受,都沒有任何道德方面的重要性。人造的天堂與真正的天堂在道德上沒有任何不同。失去自我,也沒有任何道德上的意涵。

人生就是要享樂啊!圖/GIPHY

如果享樂主義是對的,每個人都應該想要接上經驗機器!然而,發明這個思想實驗的諾齊克(Robert Nozick)說,我們(也就是人類)不會想要接上經驗機器。他提出三點直觀型理由來支持這個假設:

(1) 我們想要實際做這些事,而不是植入做這些事的經驗。
(2) 我們想成為具有特定類型的人,而不是定義不明的物體,讓人把電極插在上面。
(3) 真實的世界與真正的生活在我們的生命中具有根本的重要性。

讓我們姑且說這個假設是正確的,大部分人不接受把自己連上經驗機器。甚至進一步假設,經過大規模的調查之後,發現百分之百的作答者都拒絕連上這部機器。不過有個問題還是沒解決:在諾齊克看來,人們不願意這麼做,證明了愉快的感受不是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事。不過這是唯一可能的詮釋方法嗎?

不是的!我們還可以假設,例如否決的起因來自非理性的心理排斥、針對所有非「天然」的東西,或是想到有電極貼在頭皮上就恐慌,以及其他種種。不過最近出現了「其他的」最佳解釋方法,哲學家要很機靈才會提出這個建議。[3]

拒絕經驗機器,其實只是不習慣?

如果我們拒絕接上經驗機器,不是因為製造出來的經驗比現實或真實來得不重要,而是因為如果我們答應了,目前的生活狀況會面臨過多改變。我們都有某種慣性,不想過於突兀地改變現狀。指出眾人會拒絕經驗機器的預言,就是以這個為根據。可是本著同樣的說法,萬一我們連上了機器,就不會想離開它。因為那也是劇烈的改變,有違我們的慣性。

巧妙之處在於,考慮過這兩個假設,尤其是第二個假設之後,可以發現:我們原則上一點也不反對靠著經驗機器過日子。

如果確實如此,也就是我們原則上一點也不反對靠著經驗機器過日子的話,諾齊克就錯了,而且近半個世紀以來,所有相信他已經把享樂主義擊倒的哲學家,也都錯了。

這個假設的建立以解說模式為基礎,靈感來自某些經濟學家的研究,他們稱這種模式為現狀偏差(status quo bias)。要檢視假設,只要改變思想實驗的表達方式就行了。於是問題不再是:「你願意放棄現實生活,連上經驗機器嗎?」而是:「你寧願留在經驗機器中,還是回到現實生活?」

你寧願留在經驗機器中,還是回到現實生活?圖/IMDb

經驗機器的思想實驗,以非哲學系的學生為實驗對象,根據以下原則提出了三個新劇本:

你在經驗機器中,有人建議你回到現實生活。你願意嗎?


一號劇本

某天上午,有人來敲門。開門後,有個官員對你做了以下宣布:

「我們很抱歉要通知您一件事,目前發生了一項嚴重錯誤,而您是受害者。幾位成就卓越的神經心理學家,把您連上了經驗機器。這些科學家刺激您的大腦,讓您以為自己在跟朋友聊天、撰寫偉大的小說、閱讀有趣的書,以及任何一件如您心願的事。可是事實上,它們全都只是大腦的刺激作用。您一直都和機器相連,頭皮上貼著電極片。我們對所發生的事向您致上萬分的歉意,也因此向您提出兩個選項:繼續和機器連著,或是回到您的現實生活。」

請選擇。並告訴我們原因。


二號劇本

故事和第一個劇本相同,但是結尾加上這個細節:

「現實中,您被關在監獄,而且是關在危險犯人區。您希望繼續和經驗機器相連,還是回到現實生活?」

請選擇。請解釋為什麼。


三號劇本

故事和第一個劇本相同,但是結尾加上另一個細節:

「現實生活中,您是富有的大藝術家,住在豪華的大宅裡。您希望繼續和經驗機器相連,還是回到現實生活?」

請選擇。請解釋為什麼。


人生三劇本,大家怎麼選?

三個劇本的摘要如下:

(1) 中立-你希望繼續和經驗機器相連,還是回到現實生活?
(2) 負面-你希望繼續和經驗機器相連,還是回到現實生活,被關在監獄的危險犯人區?
(3) 正面-你希望繼續和經驗機器相連,還是回到現實生活,當個住在大宅裡的有錢藝術家?

對於負面劇本,是否選擇真實人生回到監獄,有 87% 的作答者說更希望留在經驗機器裡。我們不能說這個結果十分令人驚訝,但它足以證明諾齊克錯了。現實不是永遠受人歡迎!

至於中立的劇本,只有 46% 寧願待在機器中。54% 的人希望回到現實人生,沒有過問現實生活中的自己是什麼樣子,似乎把擺錘搖到了另一邊。

可是正面的劇本卻讓現實不見得受歡迎的想法,取得了領先地位。在這個劇本中,選擇真實人生就能以富豪的身分回到大宅邸,但仍然有 50% 的作答者樂意和機器連在一起!這個結果真令人費解。既然知道將會擁有大亨的生活,為什麼還要留在經驗機器呢?

「這就是花錢如流水的感覺啊~」圖/GIPHY

人們最偏好的原來是「現狀」

於是「偏好不論哪一種現狀」這個假設就起了作用。你對於目前自身的狀態多少帶有不理性的偏好,使得你選擇繼續留在經驗機器,即使回到真實人生的前景十分燦爛也一樣。根據這個調查,我們可以得到一些結論去支持享樂主義,同時指出諾齊克的實驗不足以駁倒享樂主義。同時,我們似乎能針對種種道德直覺是否成立,得出更廣泛也更重要的結論。

如果有人問:「你是否同意連上經驗機器?」,料想大家會回答:「不同意。」結論必定是,人類直覺和享樂主義志趣不相投。

要是有人問:「你是否同意離開經驗機器?」,回答比較有變化。不過總的來說傾向於慣性表現。大家比較願意待在機器中。結論必定是,人類直覺和享樂主義志趣相投。

於是我們面對兩個互相矛盾的結論:根據直覺,我們既是享樂主義者,也不是享樂主義者。

要顧全這些直覺的一致性,採用安於現狀的假設是有可能的。在這兩個情況中,我們的保守主義傾向會排除突如其來的大幅改變。可是如果安於現狀的假設成立,代表我們的道德直覺總是會受到某種奇怪心理的影響:保守主義或慣性。

要因為這樣就說,道德直覺在我們的道德認知上沒有任何價值?這需要更進一步的討論。無論如何,如果我們認為慣性傾向是不理性的,那麼我們就接受了一個道德認識論的問題。道德直覺如果是不理性的,又怎麼才能用來支持或反對某個道德理論,無論是享樂主義或其他什麼理論?

注釋

  1. 實驗出自Robert Nozick, Anarchie, État et utopie, op. cit., p. 64。
  2. Felipe De Brigard, « If you like it, does it matter if it’s real ? », Philosophical Psychology, 23, 1, 2010, p. 43-57.
  3. Ibid.

 

 

 

本文摘自《道德可以建立嗎?:在麵包香裡學哲學,法國最受歡迎的 19 堂道德實驗哲學練習課》臉譜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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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科技可以操控生命,我們為何不能扮演上帝?──《道德可以建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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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科科愛看書】小時候老師常常要我們成為一位有德之人,可是可是……《道德可以建立嗎?》如果道德可以建立的話,那我們又該怎麼做?總而言之,快快拋開那些讓人暈頭轉向的道德教科書,來面對有趣的難題,一起來燃燒大腦、喚醒你的哲學小宇宙吧!

不應該扮演上帝的角色,或不應該過於違反自然,這個論點究竟有什麼價值?

超完美人類該不該出現?

如果基因工程能大幅改善我們的肌肉、感覺、感情或認知能力,以及我們的身材與其他外型元素,我們目前對人類屬性的辨識標準必定有所更改。如果有可能運用化學或機械方式,在我們腦袋中誘引出各種信念、欲望與感覺,監視與操控心靈的技術就可達到更高的程度:甚至個人經驗以及內在的意識自由這樣的觀念都無法抵擋。

如果人類因為基因工程、化學或機械方式大幅改造,那麼人類屬性的辨識標準必定有所更改,甚至連個人經驗以及內在的意識自由這樣的觀念都可能不復在。圖/IMDb

如果天然或人造器官的移植不再有任何技術性的困難,那麼我們對人體的神聖、不可分割、不可被他人利用的性質,以及人體與我們個人認同之間具親密關連的種種想法,最終都會改變。

如果人類的生殖複製成為可能,我們大概會被迫放棄這樣的想法:一無所知的未來,構成了我們的身分。

如果我們更加清楚也更能控制老化的過程,如果我們能以良好的健康狀態無限延續生命,那麼什麼是「失敗」或「成功」的人生,就不再有跟現在一樣的定義。如果有可能創造出超人類、後人類、類人類、賽伯人或不同物種嵌合人,我們對道德群體所畫出的範圍,指的是我們選擇出來不能被當成物品對待、不是只能利用或食用的生物,這方面的種種看法或許都會徹底改變1

如果所有這些知識與科技變得容易理解,人人都能用,必然給我們的生活帶來實用的結果;誰要是否認這一點就太可笑了。這些結果有可能全是負面的嗎?它們會讓我們的倫理觀產生根本的改變嗎?目前我們還遠遠無法了解,未來生物醫學技術的發展與運用會造成的一切後果。我們可以預料,到目前為止我們關於人類本性的許多先入之見,可能因為這些蘊涵而作廢,我們對善的理解也會改變。不過為什麼這些會影響到我們對正義的理解,以及訴諸正義的要求,例如每個人都能平等享用自己想要的、由技術革新帶來的成果?

你是否認為,就算所有人都能從這些生物技術中獲得同等好處,也必須禁止實現這些計畫?你是否認為,就算這些生物技術能用來消除人與人之間某些天生的不平等,也必須禁止實現這些計畫?

你是否認為,禁止這些生物技術並不是在考慮正義或不正義的問題,而是單純因為實現這些生物技術可能危害到我們對人類認同的理解?你是否認為,禁止這些生物技術並不是在考慮正義或不正義的問題,而是單純因為實現這些生物技術可能危害到我們對善的理解?

你是否認為,有可能接受這些計畫中的某幾項但不是全部,或者你認為全部都該禁止沒有任何例外,因為就怕有某個恐怖的滑坡,把我們從最能接受的程度,帶到最可怕的地步?

你是不是覺得應該把生物技術全部禁止沒有任何例外,因為就怕有某個恐怖的滑坡,把我們從最能接受的程度,帶到最可怕的地步?圖/IMDb

所謂「自然」到底指的是什麼?

女性到了四十歲,還有一半的生命在前面等著,而且她們的平均壽命還能繼續延長。有了醫學進步的幫助,她們的健康狀態維持得越來越久,仍然能掌控自己的能力與外表。冷凍卵子的技術可以讓她們晚一點才生孩子,甚至過了更年期再生也不冒任何風險。在生育上和男性平等不再是個空想。

然而,大部分女性似乎不接受這樣的遠景。92% 完全拒絕,而四十歲以下的法國女性,只有 8% 考慮冷凍卵子。而且,在這些人當中,只有 3% 表示,如果真有這樣的技術,她們「一定」會這麼做,而 5% 則說,「大概」會這麼做2

為什麼?在她們的解釋當中,有人說不應該「過於違反自然」3。可是她們對化學避孕方式的接受度很高。這難道不是很明顯的捨棄自然嗎?不應該「過於違反自然」,這個論點有什麼價值?

自然」跟所有廣袤的觀念一樣,具有好幾個意思。彌爾認為它有兩個主要的意思4

(1)代表所有存在的東西,以及根據物理定律所有可以存在的東西(這就把奇蹟排除在外,但沒有排除基因改造物)。
(2)代表沒有人類介入的世界會呈現的樣子(這幾乎直接或間接排除了地球上所有存在的東西)。

如果考慮第一個意思,那麼人類必須遵循自然這句話就很可笑。因為人本來就只能遵循自然。所有他經歷或感受的,都符合自然的定律。所有他做的、所有他製造的,也都不可能違反自然定律(包括生物科技、基因改造科技)。

如果考慮第二個意思,那麼人類必須遵循自然的想法,既不合理也不道德。

不合理:人類的一切行動都在改變自然的運行,而且一切行動都對這種改變有用。不做任何「違反自然」的事,就等於什麼都不做!也可以說「仿效自然」在第二個意思當中,意味著絕對禁止任何技術上的創新,包括用來切奶油的那條線。

不道德:如果人做的全是自然會做的事,我們一定會覺得那就是怪物。

「事實上,我們會赫然發現,如果人類對人類做出和大自然每天對人類所做的一樣的事,人會被關起來,或吊死(…)。大自然把人刺穿、把人粉碎像用車輪輾過、把人當飼料餵給猛獸、把人活活燒死、對人投石塊像對待第一個殉難的基督徒;大自然讓人餓死、凍死、用它迅速或緩慢的毒氣讓人中毒,還保留數百種其他駭人聽聞的死法,就連納比斯(Nabis)或圖密善(Domitianus)富有獨創性的殘酷本領都未曾超越。」5

為了對彌爾表示贊同(這是我的習慣),我想補充一點,以遵循自然為職責(或禁止違反自然),在上述兩個意義下,都嚴重背離了不少道德推理的基本規則。聲稱人必須遵循自然(或不能違反自然),違反了以下這項規則:沒有必要強迫人去做他們自己必定會做的事。

確實如此,如果人類的所作所為不可能違反自然法則(採用第一個意思),又何必鄭重其事地說這麼做是他的職責?何必囑咐他去做他已經在做的事?此外,為了說明什麼是好或壞、正當或不正當,而以第二個意思訴諸自然,也會違反這個規則:不能因為事情是怎麼樣,就說它應該怎麼樣。

這個規則其實有以下的含意:

(1)某件事不是因為是自然的就是好的。

(2)某件事不是因為不是自然的就是壞的。

訴諸自然不僅背離了必須用相似的方法處理相似的事件這個原則,還會編造出各式各樣的「滑坡論證」。

恐怖滑坡真恐怖?沒有邏輯才可怕

認為生物技術會造成「恐怖的滑坡」,意思是如果我們容許某個道德價值有爭論的行為(安樂死、胚胎研究、墮胎等等),最終就必定要容許另一些行動,而這些行動在道德上是絕對且毋庸置疑必須受到譴責的:大規模清除窮人、弱者、難看的人、殘障或後期墮胎。

許多人認為生物技術會造成「恐怖的滑坡」,意思是如果我們容許某個道德價值有爭論的行為,最終就必定要容許另一些行動,在道德上是絕對且毋庸置疑必須受到譴責的:大規模清除窮人、弱者、難看的人、殘障或後期墮胎。圖/By Filipe Moreira @ flickr, CC BY-SA 2.0

如果我們不要獲得這些無法接受的結論,一開始就不要讓危險的滑坡出現,因為這是滑坡論證的必然走向。這個論點的難題在於,讓我們必定得出可惡結論的理由可能是藏起來的,也可能毫無根據。

有關生殖複製的公共辯論是個很有意思的事件,因為我們清楚看見,不應該「過於違反自然」或「把自己當作神」的想法,帶出許多輕率的滑坡論證,以及其他道德推理的錯誤。

(1)生殖複製技術的開發,可能具有不良意圖。可是其他的人工生殖技術也有這個可能,它們卻沒有因為這樣就被禁止。例如沒有人會認為必須完全禁止體外人工受精,因為也許有一天,某個暴虐的政府會強迫婦女接受冷凍胚胎,以便為國添增人口,解決退休的問題。那麼,為什麼生殖複製一定會導向最壞的結果?這難道不是滑坡論證的謬誤所造成的恐懼?

(2)就算我們基於某些理由,尤其是宗教上的理由,反對生殖複製的開發,我們也能理解那些以醫療為目的,而對生殖複製技術產生的高度需求。可是有什麼理由可以用來支持以生殖為目的的生殖複製?這不符合沒有必要禁止人去做他們絕對不會自願去做的事。

(3)生殖複製時常受到譴責的原因是,這是一種對人的侵犯,因為以這種方式生下來的孩子,純粹是工具性的計畫產物。可是,如果必須禁止所有可以評定為「工具性」的生育計畫,大概也沒剩下多少計畫可以進行。幾個世紀以來人們養兒育女,就為了生病或年邁時能得到照顧與供養。我們不能說這些親子計畫不具工具性。然而,似乎沒有人認為這樣的事特別不道德。

事實上,生孩子的計畫一直多多少少帶有工具性。人之所以要生孩子,難道不是為了確保相當程度的物質或情感保障,讓自己的伴侶或父母高興等等?為什麼唯有提到生殖複製的時候,生殖行為才被認定帶有工具性,還被評論為不道德或駭人聽聞?這違反了「用相似的方法處理相似的事件」這項規則。

生殖複製時常受到譴責的原因是,這是一種對人的侵犯,因為以這種方式生下來的孩子,純粹是工具性的計畫產物。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生孩子的計畫多多少少都帶有工具性?圖/By Profile @ pixabay, CC0 Public Domain

雖然大部分反對生殖複製的論點,因為違反了道德推理的基本規則而沒有接受的必要,這不表示我們有什麼好的理由來推動生殖複製。有個思想實驗可以幫助我們了解為什麼。

設想以下這個不能算是完全荒誕的情況:人類的自然生殖力受到威脅,因為人類精子出現普遍且不可逆轉的枯竭現象。在這種情況下,無性繁殖可以為人類物種的延續問題提供合理的解決方法,也許是唯一的方法。

我們還能設想出其他狀況,來推動生殖複製嗎?如果不能,為什麼還要繼續推動?

注釋:

  1. Smilansky, Ten Moral Pardoxes, op. cit., p. 134-137.
  2. IPSOS, Enquête maternité, 2009.
  3. Ibid.
  4. John Stuart Mill, La nature (1874), trad. Estiva Reus, Paris, La Découverte, 2003.
  5. Ibid., p. 68-69.

 

本文摘自《道德可以建立嗎?:在麵包香裡學哲學,法國最受歡迎的 19 堂道德實驗哲學練習課》臉譜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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